其姝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说到口干舌燥,实在忍不住停下来喝了一口茶。
亲近他当然是为了问他隆盛里通敌国的事到底是何人状告圣上,前世的她一直以为那是诬陷。
可就这样简单的一件事,裴子昂总是拿乔不肯告诉她。
虽然如今早知道前世定北侯府并非蒙冤,可一想起自己吃过的那些苦,其姝心中总是气愤难平。
&ldo;上辈子我就是在你做了太子后的秋猎上,被冷箭射中心口而死的!肯定就和这辈子一样,荣嫔的诡计得逞了!你还敢说你顾我死活,你顾我死活我怎么会死?&rdo;
裴子昂目瞪口呆看着爱妻‐‐他怀疑她今日受了惊吓,整个人强撑到这时候才犯病已属不易。
遂柔声劝:&ldo;你是说之前的梦吗?既然是梦,就别生气了。要是实在想发脾气,就冲我发吧,别提什么和离,伤感情的。&rdo;
说着展臂过来欲抱住她。
其姝完全不领情,手脚并用踢打他,&ldo;不是梦!就是真的!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那箭寒冰一样冷,就插在我的身体里,痛得我哭都哭不出来。如果是梦怎么会疼呢?都怪你不好!&rdo;
&ldo;或许只是你睡迷了。&rdo;裴子昂还是不信。
&ldo;是梦是真我能分不清吗?&rdo;其姝道,&ldo;如果是梦只有其中几个场景而已,不连贯。我却有好几年完完整整的记忆,你去平城为我祖母贺寿,北戎的入侵,先太子去世……每一件事都和我记忆里一样。&rdo;
她不怕死地又拿出一张字据来,和离还未再说出口,已再次被裴子昂抢过去撕碎。
&ldo;尚其姝,你公平一点。&rdo;裴子昂简直哭笑不得,&ldo;就算你的上辈子是真的,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你怎么能就这样给我定罪呢?&rdo;
他试图靠分析让炸毛的娇妻冷静下来,&ldo;我问你,上辈子你在关前村救过我吗?我们在你进东宫前相处过吗?有像这辈子一样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吗?&rdo;
&ldo;谁非你不嫁了!不要脸!&rdo;其姝气鼓鼓地反驳一句,末了还是老实地摇头,&ldo;没有,这些都没发生过。&rdo;
&ldo;那就是了。&rdo;裴子昂笑,&ldo;既然我们感情没有现在这么好,我对你没那么体贴也很正常,如果知道了荣嫔有阴谋,暗中防备,却没告诉你也很正常。未必就是你说的&lso;完全不顾你的死活,让你死在了这场阴谋里&rso;。还记得吗,我告诉过你的,当初我从西北回来时,就记住在天香楼上围观的你了。虽然那说不上是喜爱,但总归和对旁的姑娘有点不一样,所以你家出事后,我明知道继母不安好心,也愿意把你迎进东宫来,其实也是在照应你了。毕竟罪臣之女在宫里不可能有什么好差事,你到东宫来做了我的妾室,总是衣食无忧,无需劳作,还有人侍候的,对不对?既然这一步都做了,又怎么可能楞把你推出去送死呢?&rdo;
其姝被说服了。
&ldo;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当年对我一见钟情吗?&rdo;
裴子昂始终觉得那算不上一见钟情,但为了安抚她,还是违心认了,&ldo;是!&rdo;
&ldo;好吧。&rdo;其姝甜甜地说,&ldo;那我就原谅你,这次不与你和离了。&rdo;
&ldo;还有下次?&rdo;裴子昂挑眉,&ldo;你的字据已全部用完了,还能要求与太子殿下和离吗?&rdo;
而且说不定下次再吵架时他已经登基为帝,天底下还能有女人和皇帝和离的,简直闻所未闻,怎么也不能成真。
&ldo;是你撕掉的,不是用完的,你耍赖。&rdo;其姝不满,&ldo;我要重新写过。&rdo;
她说完,竟然真的从他怀中离开,去桌案前磨了墨,提笔写字。
裴子昂好笑地看着其姝,当年在定北侯府养伤时,她软磨硬泡非要他签下报恩契约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若所谓前世今生的说法是真的,倒是应当感恩,这辈子她主动从窗后走向了他,让他们可以相伴一生。
他站起来走到其姝身边,抢过她手中的毛笔,&ldo;还是我来写吧,这回的内容变得实在写,就写裴子昂为报尚其姝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一辈子不许和离,还要满足她所有合理与不合理的要求。&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