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槐又为什么要乖乖听他们的?」裴璃不甘心地再问。「家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但也要分一下能帮和不能帮吧?」
「他认为那是他欠他们的。」
「就因为小时候那件事?」
「对。」
「他应该知道,那不是他的错呀!」
「是,他知道,他家人也知道,大家都知道,天底下没有永远的秘密,就算他没有说溜嘴,那种事早晚还是会爆开来的,可是……」曹正廷叹气。「书槐是个感情重于理智的人……」
「我懂了,」裴璃恍然顿悟。「他的理智知道自己没有错,但他的感情却一直认为那是他的错,于是任由他们索取他『欠』他们的『债』,而他们也就毫不客气的尽情『讨债』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
好,亲兄弟明算帐,她能接受,但,那笔债也欠得太莫名其妙了,简直是硬拗的嘛!
再说,他的兄弟姊妹们因好逸恶劳而硬赖上他,她也能理解,有钱人家的孩子嘛,总是习惯享受而不喜欢工作的;但他妈妈,同样是自己的孩子,为何唯独对他如此的不公平,难不成……
「可是,我实在不能理解,难道说书槐不是他妈妈亲生的孩子……」
「妳想太多了吧,书槐当然是他妈妈亲生的孩子!」曹正廷啼笑皆非。「只不过,除了书槐和他妹妹,他大哥、大姊和弟弟都像他妈妈……」
裴璃弹了一下手指。「我知道了,书槐长得像他爸爸,他妈妈在迁怒!」
「不,书槐也不像他爸爸,」曹正廷摇头。「书槐像他奶奶,他的气喘也是遗传自他奶奶的,不,应该说是,他的气喘遗传自他爸爸,而他爸爸的气喘则遗传自他奶奶,所以他的声音和他爸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都非常的沙哑。」
原来不是长相,而是声音。
「一样,还不都是在迁怒。」
「嗯,的确,他妈妈也曾经对书槐明说,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会想到背叛她的丈夫,然后,火气就上来了……」
「火气上升不会去喝苦茶,」裴璃咕哝。「不然吃苦瓜听说也很有效。」
曹正廷失笑。「我愈来愈能理解书槐为何会喜欢上妳了。」
「我漂亮嘛!」裴璃得意洋洋地自吹自擂。
曹正廷更是哈哈大笑。「书槐生命中最缺乏的就是男人该有的蓬勃生气,以及能使他放松精神开怀大笑的欢乐,而妳,正是能带给他这些的开心果。」
开心果?
最好不是在暗示说她是个小丑人物。
裴璃咧咧嘴,再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告诉我,书槐总是一身的忧郁,就是因为他爸爸那件事吗?」
「我想应该是吧,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那个样子了,那时他才大一。」曹正廷说。「妳应该看得出来,他是那种很容易受情绪影响的人,要是大家异口同声指责他,他的内疚可想而知。」
「但那实在不能怪他呀!」裴璃嘟嚷。「真是,就是有人爱自寻烦恼!」
话说回来,理当负责任的应该是他爸爸和他妈妈,但他们却只顾自己,不仅犯错,后果也要孩子来承担,天底下最自私的父母非他们莫属了。
人家都说,子女是父母上辈子的债主,这辈子专程来讨债的。
但在唐家,她真的很怀疑,到底是父母欠子女的债,还是子女欠父母的债,究竟谁才是债主?
「可恶,又关机了!」
唐妈妈怒气冲冲地摔下话筒,这还不够,又一把将小几上的茶杯、花瓶全扫到地上去——反正是佣人清理,又不是她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