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朵禁不住心头一dàng,&ldo;中原像你这样好看的人可多?&rdo;
青年话音清雅,&ldo;中原人杰地灵,自有无数比我更出色的人。&rdo;
阿兰朵洁白的颈上悬着银络,鬓边簪着一朵粉茶,更衬得花颜如脂,娇声谑道,&ldo;我早听说中原人谦虚得紧,不比我们昭越直接,上次你说是得罪了身为公主的嫡母,惹出杀身之祸,我却是不信,怎么可能竟有人对你不喜?&rdo;
青年的俊颜漾起三分惆怅,宛然轻叹,&ldo;我长年离散在外,鲜少侍奉亲长,又拙于应对,如何讨得了嫡母欢心,遭此横祸全是我自身之过。&rdo;
昭越的男子多为豪迈旷达,以勇武为荣,如赤魃一般,少有这等翩然温雅的风华,阿兰朵越看越喜欢,&ldo;那一定是她没长眼睛,你们的皇帝也是愚蠢,竟然纵容她欺负你。&rdo;
青年莞尔,敛去了失落之色,转为致谢,&ldo;我实在走投无路,护卫也折损殆尽,幸而能得神教翼护,还要多谢各位大人。&rdo;
阿兰朵娇颜生光,更增得色,&ldo;如今你是本教的贵客,谁也不敢再动你半根指头,尽可放下心来,不必总在屋里足不出户,不如我带你出去转一转,游赏一番。&rdo;
青年婉言相拒,&ldo;圣女的好意,我十分感激,然而岂有客人扰动主人的道理,我习惯了静处,在竹楼内一切安适,并不觉得闷。&rdo;
阿兰朵樱唇一嘟,全不掩饰失望,&ldo;枉我一番好意,你怎么全不领qíng,算了,我也不再làng费口舌,免得你还嫌我多话。&rdo;半嗔的娇颜仿佛着了气,阿兰朵跺跺脚转身而走,腰上的银饰泠泠脆响,纤腰款摆得格外撩人。
青年也未挽留,客气有礼的将她送出了小楼。
走出院落,阿兰朵的俏颜如六月的天气,迅速从气恼变成了甜笑,她来到竹林另一头隐秘的木楼,里面赫然是乘huáng与赤魃。
屋内的木案上伏着一只紫莹莹的甲虫,虫背生着六只翅膀,两只一起一伏,另四只极快的震动,空中散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仿佛有人走动,又有竹扉启开之声,随后笛声三两调,仿佛有人在吹奏,尽管略为模糊,大致上仍能听出七分。
阿兰朵倚着门洋洋得意,&ldo;你们也听到了,我诱他四处走走,他始终全无兴趣,根本不可能是jian细。&rdo;
她妆扮得比平日更精心,换个时间赤魃必然觉得赏心悦目,这一刻却异常刺眼,他冷哼一声,&ldo;中原人狡猾的紧,说不定你话语中露了破绽,他自然不会上钩。&rdo;
阿兰朵的坏脾气似乎消失了,她半分也不怒,闲闲的玩赏自己鲜红的指甲,&ldo;谛听虫探了半个月,可有听出什么异样?&rdo;
这蛊虫是乘huáng的秘技,一雌一雄同育,雌虫在竹屋伏听,雄虫在数里外依然能感应,翅上摹音惟妙惟肖。被她这样一诘,乘huáng指尖一抬,甲虫飞回了袖中。
赤魃原本对中原人毫不在意,谁料这人如此生相,顿时开始担忧阿兰朵心神旁落,不几日便起心想将人弄死了省事。然而入教毕竟是四人决议,不能无由而发,索性拖来乘huáng一起窥听,怎奈听来听去全无异常,此刻又见阿兰朵一脸春风,言语回护,赤魃越发不快,&ldo;或许是灭蒙通了消息,他知道我们在诱探。&rdo;
&ldo;这人一看就是富贵出身,全无半分武功,就算如你说的有异心,入教了连门都不出,又有什么作为。&rdo;阿兰朵轻盈的话语带着淡诮,&ldo;要是探出问题,你将他扔进蛊池我也不管,可如今这般捕风捉影的编排,别是生了嫉妒。&rdo;
赤魃被她含讽带讥的一刺,气涌胸膛,&ldo;这种不中用的男人也配我嫉妒?&rdo;
一语阿兰朵正中下怀,她浮起狡黠的笑,&ldo;说的不错,赤魃大人是神教顶天立地的护法,怎会无故去欺侮一个才献上重礼的客人,否则可是丢自己的脸。&rdo;
这一次赤魃真个涌出了酸意,不过依阿兰朵的性子,再争下去唯有适得其反,他qiáng忍下怒气,僵着脸摔门而去。
阿兰朵咭笑一声,又瞧向乘huáng,戴银面具的男人也不多言,起身离开了木屋。
尽管赤魃千方百计查探,这位中原的公子确实不见任何逾越的举动,即使阿兰朵言语热qíng,他也仅是温雅有礼的应待,既不轻浮,更未显露任何攀附之态。
这一点,对阿兰朵而言极罕见。
她是神教圣女,生来尊贵,所遇之人不外是敬畏或逢迎,敢亲近示好的极少,又多畏于赤魃。赤魃骄狂自大,尽管追慕热烈,却改不了沾花惹糙的习惯,令她异常恼怒。奈何她年轻尚轻,必须倚仗他的扶助,不得不若即若离的敷衍。如今见这俊美的中原公子风雅高华,平和趣致,顿时生出了qiáng烈的兴趣。
神教也曾有过中原奴隶,朱厌的父亲就是一个被贩来的男奴,据说长相不错。阿兰朵一向瞧不起朱厌,更不理解母亲为何会对异族人感兴趣,现在却只恨自己尚未成为教主,不得肆意而行,只能偶尔来竹楼坐一坐,短暂的笑叙几句。
让她越来越着迷的不仅是中原人清贵的气质,还有他从来不用女奴,侍从悉数为男子的自律,这一点与好色的赤魃截然不同,令她倍觉称心。不过欣赏之余,她又有些疑惑,不着痕迹的话语挑询,&ldo;公子身边没有女人照应终是不便,稍后我送几个女奴过来。&rdo;
青年只是一笑,&ldo;多谢圣女好意,却是不必了,我喜欢清净,不爱人多声杂。&rdo;
阿兰朵本是要借此试探,自然不会就此放下,&ldo;我听说中原人有的清心寡yù,好修仙修道,难道你也是如此?&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