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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今天清早，在他刚好吃过早饭之后，早班的邮差跟他送了一封信来。这是上海的友人报告他长江轮船还在通行的回信。他接到这封信后，和他的夫人商议了一回。

‐‐&ldo;上海有信来了，长江的轮船还在通行呢。&rdo;

‐‐&ldo;那么你究竟去不去呢，w地方?&rdo;

‐‐&ldo;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他们找了我两回了。&rdo;

‐‐&ldo;但到现在也还没有接到正式聘书，去怕也是不好去的罢?&rdo;

‐‐&ldo;真是两难，他们有一封信无一封信的催我到校任课，但到现在还没有接到聘书。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弄什么把戏。&rdo;

‐‐&ldo;我看还是不去的好罢?总不能说不接聘书便能去任课的事情。&rdo;

‐‐&ldo;那么怎么办呢，我们以后的生活?这房子毕竟太贵了。&rdo;

‐‐&ldo;原是太贵，我起初便不赞成的，你总要搬来。&rdo;

‐‐&ldo;以往的事情不要再说罢。房金是先付了的，今天二十九了，下一个月我们还是住，还是不住呢?&rdo;

‐‐&ldo;住是不能再住的了。上海又在打仗，我们的钱总要节省点子用才好。我看我们不如到乡下去洗温泉去。乡下偏僻的温泉地方，生活程度并不贵，怕比这儿还要便宜些。同时也可以把身体保养好。我看你这一向的身子更加不行了，天天吵头痛，夜里又不能睡觉。我看我们还是去洗温泉去罢。在乡下僻静些，或许也好做文章。&rdo;

‐‐&ldo;唔，这样也好，换个新鲜的地方可以得些新鲜的经验。那么我们到哪儿去呢?别府去好吗?&rdo;

‐‐&ldo;别府?那怎么去得?那儿是有钱人去的!&rdo;

‐‐&ldo;那么这福冈附近还有什么温泉呢?二日市我去过，并不好。&rdo;

‐‐&ldo;有是有的。如象武雄，如象古汤，都是比较便宜的温泉。做生意的人、农民们，时常往这些地方去，大约总不会贵的。&rdo;

‐‐&ldo;离这儿有多远呢?&rdo;

‐‐&ldo;我倒不十分清楚，我们去买张地图来看看罢。&rdo;

‐‐&ldo;好极。你去买地图，等我来写回信。w地方我只消写封信去拒绝了就行了。&rdo;

他们就这样商议定了之后，他的夫人领着三个孩子去买了两张地图，他便写好了一封辞职的信。他的信是寄交国内w地方的s大学的。原来那s大学的学生有一部分很敬仰他，在七八月间要求他们的校长写过一封信来，聘他去当文学教授。这s大学在三年前已经是聘请过他一次的，他那时因为自己连大学也还没有毕业，不便跑去当别人的先生，所以便早早辞掉了。这一次他正在苦厄的时候，又承受着这样几年不改的未知朋友们对于他的爱情，他于情理两面都觉得不好再辞，所以在他接到s校长来信之后，他便立地写了一封应允的信回国去了。但不料不久之间s大学便起了风潮，把校长更换了。他的回信去后，等了许久竟不见有聘书寄来。他很在怀疑，而s大学的学生又写了好几封信来催他去上课，学校里也打了两次电来。‐‐这到底是怎么的呢?弄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了。起初没钱的时候，要想动身也不能动身。在八月尾上有了钱了，但他还在犹豫的时候，江浙战事已经起来了。

‐‐&ldo;这始终是去不成的，去不成的!&rdo;

他已经决定了不去就事的心，但不料到九月中旬s大学又来了一通催教授上课的油印信，他由这封信，知道他仍是被认为教授之一人，而同时因战事的影响，国内的教授定也还有许多未能到校的。战事的消息，在日本报上一天紧似一天。他在福冈是无从得见中国报的，终至不能不疑心到长江的轮船都已经停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