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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陈家祥委屈地缩着头，没敢说话。

眼见钱见了底，最近几天已经输了将近一万，陈强心里烦闷，把牌划拉了一把道：&ldo;不打了，回家吃饭了。&rdo;

&ldo;哎，强哥别走啊，要不我借你五百，再来几把?&rdo;许东连赢几千，正在兴头上。

陈强瞪了他一眼，道：&ldo;老子是输不起吗?吃了饭再来!&rdo;

说完气冲冲出了门。

&ldo;祥子，送你张姨回家。&rdo;宋桂菊把张文美扶到门口，扭头冲儿子喊道。

&ldo;来了!&rdo;

张文美有些不好意思道：&ldo;等金子回来我就让他给家里安部电话，要不然老是麻烦你们多不好意思。&rdo;

宋桂菊笑道：&ldo;瞧您说的，立金一年也打不了几个电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rdo;

&ldo;张姨，走吧。&rdo;陈家祥拉住张文美，扶着她下了台阶，一老一少慢慢往院子外走去。

张文美今年刚六十，年轻时在灯油底下搓麻绳，熬坏了眼睛，丈夫和大儿子去世之后，又哭了两场，自此眼睛就几乎看不见东西。

见张文美脸上仍带笑意，陈家祥觉得不说话也有些尴尬，便找个话题打破沉默道：&ldo;张姨，金子哥肯定挣了不少钱吧，看您高兴的。&rdo;

张文美没再谦虚，道：&ldo;说是今年没拖欠工资，打算好好过个年。&rdo;

&ldo;这有个石头，您小心。&rdo;陈家祥跨过一个坑，道：&ldo;金子哥常年在外，也没人照顾您，他没说早点娶个媳妇。&rdo;

张文美叹了口气道：&ldo;唉!家里穷，谁家姑娘愿意跟着我们受苦。前两年倒是谈了一个，没多久又分了，现在的年轻人，心思一天一个变。你金子哥打工辛苦，我也不好再催他，顺其自然吧。&rdo;

说话间两个人已到了家门口，破旧的木屋充满了一股烟火气，陈家祥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等张文美坐下了就要走，忽然被她拉住。

&ldo;祥子啊，你是个好孩子，不读书了也该找个事做做，不要每天混日子。你脑子不笨，不用像你金子哥只会卖力气。&rdo;

陈家祥有些讪讪的，嘴里还是道：&ldo;知道了，张姨我先回去了。&rdo;

陈家祥刚出门，天色就渐渐变得昏暗，不一会儿扑扑簌簌地又下起雪来。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只有村庄下面几块玉米地里露出参差不齐的玉米杆茬，像动物的尸骨，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外面罩着一层薄冰。

雪一直下到天黑还不见小，视线之内除了近处白晃晃旋转的雪花之外什么也看不见。张文美伸手扒拉了一下桌上包好的一排汤圆，心里忽上忽下的，祈祷儿子安全到家。

王立金把硕大的包裹换了只肩膀，手套里几根手指已经冻得麻木，他跺了跺脚，看着远处隐约几点昏黄的灯光，心里一阵暖意，加快了脚步。和母亲通过电话后，便更加地迫切要回到那个朝思暮想的家。

脚踩在积雪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小孩子嚼酥糖。

说起来母亲的牙已经不大好，所以这次回来买的都是软糖。趁着过年在家，该修一修房子了，缝在布包最里层的那些钱应该足够买材料，砌出两层的砖房来。年后还得找个时间带母亲去看看眼睛，说不定还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