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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夏云姒定住脚朝她福身，皇帝的目光在她们之间一荡，也笑：&ldo;你们同住一宫，怎的倒没见过？&rdo;

许昭仪垂眸：&ldo;皇上让她迁到庆玉宫时臣妾还病着，病愈后想着人请她来坐坐，她却闭门不见，也不知是怎么了。&rdo;

皇帝略微一怔，再度看向夏云姒：&ldo;这么说来，朕也有大半个月不见你往紫宸殿来了，怎么回事？&rdo;

夏云姒抿唇，显得有些局促，美眸快速地划了眼许昭仪，再度朝皇帝拜了下去：&ldo;皇上恕罪。并非臣妾不肯去紫宸殿，只是宫里有些话……委实难听。&rdo;

皇帝面色微沉，樊应德察言观色，忙示意殿中歌舞都停了。

舞姬们忙不迭地退下去，贺玄时睇着夏云姒：&ldo;什么话？你说来听听。&rdo;

她贝齿紧一咬薄唇：&ldo;臣妾说不出口。&rdo;

然不及皇帝多问，许昭仪&ldo;哦&rdo;了一声：&ldo;若是为这个，臣妾倒知道是怎样的话了。&rdo;

夏云姒霍然抬头，紧盯向许昭仪，眼底泛出的绯红中渗着委屈：&ldo;昭仪娘娘别说。&rdo;

皇帝仿若未闻，睃了眼许昭仪：&ldo;你说。&rdo;

许昭仪温婉而笑，如同闲话家常般神态轻松：&ldo;听闻似是……胡才人？那日晨省后在锦华宫外的宫道上大声讥讽夏才人擅自去紫宸殿&lso;献殷勤&rso;却又迟迟不得召幸。臣妾听说时便想夏才人面子薄，怕是难免心里要过不去，只是那时还病着，也为顾上去宽慰她一二。后来病养好了，倒将这事浑忘了，皇上恕罪。&rdo;

皇帝眉心微锁，淡泊的视线转向夏云姒：&ldo;有这事？&rdo;

夏云姒忿忿然望着许昭仪：&ldo;臣妾已然不知该如何自处了，昭仪娘娘何苦再说一次……&rdo;

&ldo;许昭仪是为你好。&rdo;皇帝冷声，只是这冷意显不是冲着夏云姒去的。

他目光微转，在那抹冷意触到不远处的刹那，胡才人面无血色地自座位上弹起，又张惶下拜：&ldo;皇上恕罪！臣妾……不是那个意思……&rdo;

皇帝淡淡地看着她，不予置评也不追问。胡才人只撑了一息就撑不住了，磕磕巴巴地自己辩驳起来：&ldo;臣妾只是觉得……只是觉得宫规不许新宫嫔擅自觐见，夏才人之举实在有违宫规，所以臣妾……&rdo;

许昭仪云淡风轻地打断她的辩解：&ldo;可若依着宫规，胡才人合该回了昭妃娘娘，请昭妃娘娘处置才是，怎的偏在宫道上大肆讥讽？&rdo;

胡才人声音辄止，跪在御案前不远处的夏云姒看不到她，抬眸却看见昭妃轻揉太阳穴的模样。

自己麾下的人惹出这样被皇上当众问责的事，昭妃自然也是头疼的。只是昭妃看起来并不欲为胡才人说一句话，倒比夏云姒预想中更沉得住气。

皇帝清冷地缓了口气，倚向靠背，向樊应德递了个眼色：&ldo;扶夏才人起来。&rdo;

樊应德躬身，当即上前去扶夏云姒。夏云姒不待他扶，谦逊地轻声谢一句恩，便径自站了起来。

皇帝一指她：&ldo;你们可有人不知道，她是佳惠皇后最为亲近的本家妹妹！&rdo;

陡然转厉的末几个字惊得满殿嫔妃皆离席下拜，又无一人敢贸然开口。夏云姒独自立在其中，静了一静才稳稳深福：&ldo;皇上息怒。&rdo;

&ldo;宫规不许新宫嫔擅自觐见，是为免有人为争宠手段百出，搅扰朕料理政务。&rdo;他的目光凌凌地划着殿中的每一个人，&ldo;但她早在佳惠皇后在世时便时常进宫，与朕也早已相识，这是你们都知道的，又何故拿那些虚礼乱嚼舌根！&rdo;

贺玄时生得清隽英俊，原就九五之尊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眼下当真发了怒威严自然更盛，满殿嫔妃宫人都死死低着头。

&ldo;胡才人！&rdo;他一喝，胡才人猛地打了个激灵，匆忙磕头：&ldo;皇、皇上恕罪……&rdo;又强作镇定地再度辩解，&ldo;皇上容禀，臣妾……臣妾是想夏才人虽早已进宫面过圣，但今时身份不同往日，焉知如今不会做出什么蛊惑圣心之事……&rdo;

说到最后，她自己的声音先心虚得弱了下去，引得皇帝一声轻笑：&ldo;&lso;蛊惑圣心&rso;？你倒比朕与佳惠皇后更清楚她的为人？&rdo;

胡才人骇然：&ldo;臣妾不是……&rdo;

&ldo;你言语有失也不是第一次了。&rdo;皇帝语中透出厌弃，&ldo;樊应德，传旨下去，胡氏德行有亏且屡教不改。着降为正七品徽娥，禁足三个月，份例且按正八品淑女拨。&rdo;

&ldo;皇上……&rdo;胡氏惊慌失措地膝行上前想要求情，樊应德却哪会由着她多惹圣上烦心。一招手，即有两名身强力壮的宦官上了前来，手脚利索地将胡氏押走。

&ldo;都起来。&rdo;皇帝微微抬手，嫔妃们这才敢起身各自入席。殿里的氛围一时冷寂至极，倒是昭妃定住心神，又传了歌舞姬来，众人得以在歌舞声中缓和情绪。

是以一曲未过，这种冷寂便散尽了。

宫中原也不是会多么在乎哪个人去留的地方。佳惠皇后亡故之时有百日国丧、有皇帝亲写悼词，更令整个夏家都尽沐圣恩，可那是独一份的。

宠冠六宫的贵妃在去年暴病而亡，宫中就连多少悲色也没有了，就连今年的大选也未推迟半点，一切正常得就仿佛从未有过那样一位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