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愿闻其详。”
见鲍楚雄感兴趣,林旭便将自己一路筹划的计策娓娓道来:
“那些贼徒,虽然不敌将军勇力,但正所谓‘穷寇莫迫’,这些草寇都身负血债,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定然会死力抵抗。并且,这些亡命之徒还有地利之便,比你我更熟谙火云山地形;若他们据险而守,负隅顽抗,恐怕将军一时也是难以攻下。”
听林旭说得有理,鲍楚雄不住点头。
“还有一点也颇为可虑。军士身上的避火符,过得两三个时辰,效果便要打上折扣;再加上厮杀间难免浸染血迹,符力恐怕更难持久。若到两军胶着之际,那鼠辈妖人再躲在暗陬,趁便向在狭窄处拼杀的郡兵放火,恐怕那时就……”
虽然林旭并没再说下去,但鲍楚雄已知其意。本来他还信心满满,但现在听林旭这么一分析,也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如此说来,若径直杀上山去,恐怕又要演那赤壁旧事……不知林道长有何良策?”
“大人可用‘抛砖引玉’之计。兵经有云,‘抛砖引玉,类以诱之,击其蒙也。’”
“道长的意思是,将那些山匪诱下山来,然后一举歼灭?”
“正是!蒙者,下坎上艮之卦。上艮为山,下坎为水;山下有水,险也。若大风寨匪寇在山下平处与将军兵马对敌,则敌寇大险,将军必胜。到那时,若那鼠辈妖人不知机,敢再出来捣乱,则我等几位师兄弟,定叫那厮有来无回!”
“果然妙计!”
听得林旭这一番高谈阔论,鲍楚雄鼓掌赞道:
“想不到天师教诸位道长,不仅法术了得,于兵法也是这般娴熟,着实让楚雄佩服!”
“我这便命人准备些金鼓旌旗,去那火云峰大风寨前鼓噪诱敌!”
“呃……请恕在下直言,此种诱敌之法,效果未必就好。”
“哦?”
“旌旗金鼓,只疑似也;兵经‘类以诱之’之语,意指需用类同之物诱敌,这样才可以假乱真。大人可分出七八十名兵士,让军中校官带领,去那大风寨前攻击喊杀,如此那些匪寇才能深信不疑。否则,那些贼寇龟缩已久,不一定会上当。”
说话之时,林旭神采飞扬,言语间充满着强大的自信。
“哈哈!林道长果然是年少多智,算无遗策,真不愧为人中俊杰!难怪你师兄之前看出军胜之气——有林兄弟相助,楚雄何愁不胜?这次若得凯旋,第一份功劳非阁下莫属!”
“不敢当不敢当!”
林旭口头虽然谦逊有礼,但脸上还是掩不住一丝喜色:
“在下只是略尽绵力,全仗大人将士骁勇而已。”
略顿了顿,林旭谦恭的请求道:
“此战得胜之后,不知都尉大人能否帮我教一个小忙?”
“哦?有用得上鲍某之处只管说来!”
“其实也不是甚大事。番禺地方我教几位教民,先前因些琐事而遭官府缧绁,至今仍在囹圄之中。只望都尉大人凯旋之后,替咱在太守面前美言几句……”
“哈,小事一桩,包在鲍某身上!”
鲍楚雄拍着胸脯大打包票,然后便依林旭方才所献计策安排去了。
现在,不仅鲍楚雄一众将士眼中只有林旭几位天师教弟子,便连这位上清堂主张醒言自己,在耳闻目睹了林旭整个献计过程之后,心中也是叹服不已:
“天师宗这几位道友,真个是人中龙凤!特别是这位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林旭林道兄,于战阵兵法竟是如此精熟!虽然俺也曾读过一些兵书战策,可就是不曾想过,要来将它们用到实处。”
赞叹之余,醒言打定主意,决定开战之后,定要为林旭等人马首是瞻,从旁尽心协助。
现在的火云山脚下,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不知不觉间,众人头顶的天空中,已是彤云密布。
千里云阵下的火云山,偶被骄阳一映,便呈现出血一样的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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