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长江去
从一九四九年‐月起,国民党政府在和谈烟幕下,加紧修建长江防线,将京沪警备司令部扩大为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部,任命汤恩伯为总司令,统一指挥苏、浙、皖及赣东的军事,会同驻在武汉的华中军政长官白崇禧共同负责长江防御。其作战方针是:&ldo;以长江防线为外围,以京沪杭三角地带为重点,以淞沪为核心,采取持久防御方针,最后坚持凇沪,然后待机反攻&rdo;。敌人防御部署是:汤恩伯指挥的七十五个师,约四十五万人,布防于湖口至上海八百公里的地段上(重点置于南京、上海之间),其中在江防第一线的有五十四个师,位于浙赣路上担任第二线防御的有二十一个师。白崇禧指挥的四十个师,约二十五万人,布防于湖口至宜昌近一千公里地段上,其中在江防第一线的有二十七个师,在第二线上有十三个师。另以江防舰队和第二舰队共一百三十余艘舰艇,分别位于长江中下游,以三百余架飞机分置于南京、上海、武汉等地,协同陆军进行防御。敌人防御的明显特点是第一线兵力单薄,纵深空虚。
长江是我国的第一大江,下游江面宽处达十余公里,历来被称为天堑。对我来说,长江并不是陌生的,抗日战争时期,我曾率部往返三次渡过长江,当时敌强我弱,我们只能采取趋敌所不意、避实就虚的做法,选择在敌人薄弱部位进行偷渡。这‐次渡江形势已大为不同,我们可以采取大部队公开地、宽正面地以强渡的方式渡江,可以说是以实击实。我们选择这样的战法,是建立在我军强大优势条件下的,我军的炮火已空前强大,可以压制对岸敌人的火力,在一定范围内,还有能力对付敌人的兵舰和空军。而敌人兵力、火力不足,防守空隙甚大。我军宽正面渡江,敌防不胜防,使我渡江有绝对成功之把握。但是,水战不同于陆战,除了陆战所必须的准备外,还必须对沿岸的地形、水情、气候等进行仔细的调查,对渡江器材进行周密的计算;对部队和船工进行有力的政治动员和训练,把各项准备工作进行得更充分、更扎实、更科学、更严密。
我们渡江的准备工作,可以说从一儿四八年初就开始了。那时为了执行中央军委耍我率第一、第四、第六纵队渡江南进的任务,我派出一个加强营,带四十挺机关枪和全营武装,还带了二百余名干部前往皖南。另请中原局派出一批干部到皖江地区和含山、和县、巢湖地区工作,以后我们又派出十个营,组成以孙仲德为司令,谭启龙为政委的先遣纵队,并随带部分地方干部南下江边工作。在江边广泛发动群众,进行调查研究,对长江的渡口、水文以及相连的湖河港汊作了详细调查,绘制了地图。与此同时,我又请东北代为购置了一些引擎,将民船改装汽船。这些工作对大部队顺利过江起了重要的作用。
淮海战役结束后,我华东野战军未立即开往江边,而是开赴徐州和海州地区整训,以免大军集结江边的时间过长,粮食供应困难,被迫大量北粮南调,浪费人力物力。在整训期间,我们全面都署了渡江的各项准备工作,并以兵团为单位组织军、师干部率侦察队先期赴江边侦查,了解情况。
在此期间,我们组织全军学习毛主席写的《将革命进行到底》和中央政治局会议一九四九年一月八日通过的《目前形势和党在一九四九年的任务》,广泛展开新区政策、城市政策的学习,进行纪律教育,为我军渡江南下打下了良好的思想基础。各兵团于三月上旬先后到达渡江作战出发位置,进行深入具体的准备。至四月初。全军已收集到各种类型的木船八千余只,自制了-部分汽船和可运送火炮、车辆、骡马的竹筏和木排;动员了近万名船工,从部队挑选和训练了数千名水手,满足了载运第一梯队渡江的需要。为了提高船工参战的积极性,召开了船工誓师大会,制定船只损坏赔偿办法和船工伤亡优抚条例。与此同时,军民共同进行渡江作战的战术和技术训练。为了顺利地航渡和成功地突破敌防线的滩头阵地,各部队利用湖泊及内河进行了游泳、划船、上下船、水上she击、打击敌舰、滩头爆破,登陆冲击等战术的技术演练。并利用黑夜在长江中组织试航。各军均派出侦察部队过江对南岸地形进行实地侦察,井在南岸建立隐蔽点线关系。
我们还遵照中央军委关于统一全军组织及部队番号指示,对部队进行了整编。华东野战军在淮海战役中毙伤俘敌军四十四万三千余人(内起义投诚四万四千多人),我方伤亡十万零五千余人。由于我军执行在强大政治工作保证下的即俘即补政策,部队增补了大量解放战士,到一九四九年一月,我军己由淮海战役前的四十二万人发展为五十五万多人。经过整编,华东野战军改称第三野战军,陈毅任司令员,我和谭震林分任副司令、副政委,张震为参谋长,唐亮为政治部主任,钟期光为政治部副主任。下辖第七、第八、第九、第十兵团。第七乓团司令员王建安、政委谭启龙,第八兵团司令员陈士榘、政委袁仲贤,第九乓团司令员宋时轮、政委郭化若,第十兵团司令员叶飞、政委韦国清。每个兵团下辖四个军,特种兵纵队直属野战军。通过整编统一了编制,充实了干部和兵员,进一步提高了战斗力。
二月上旬,总前委初步确定渡江作战的部署:以第三野战军的四个兵团(第七。第八、第九、第十兵团)和第二野战军的一个兵团(第三兵团)为渡江第一梯队;第十兵团在江阴、扬州段;第八兵闭在南京东西段;第九兵田在芜湖东西段;第七兵团在铜陵、贵池段;二野第三兵团在安庆东西段;以第四、第五兵团的五个军为总预备队。同时,建议第四野战军派三个军十余万人迅速南下,进至武汉地区牵制白祟禧集团。
四月一日,总前委在邓小平同志的主持下制定了《京沪杭战役实施纲要》,并在四月三日得到军委批准。纲要指出;我军的战役目的是,以第二、第三两野战军全部,歼灭上海、镇江、南京、芜湖、安庆等地及浙赣线蒋军的全部或大部,占领苏皖南部及浙江全省,夺取京沪杭,彻底摧毁国民党反动政府的政治、经济中心。
纲要判断了我军渡江后,敌军可能产生的四种变化,并根据此确定了我军的作战纲领和战役第一阶段渡江作战的部署。纲要指出:只要我军渡江成功,无论敌人采取何种处置,战局的发展均将发生于我有利之变化,并有可能演成敌人全部混乱的局面。纲要还指出:在我军渡江成功后。三野之第七、第九兵团应与三野之第八、第十兵团迅速会合,达成割裂包围敌人之目的,此着为全战役之关键。
总前委统一部署:总前委书记邓小平和陈毅司令员在合肥附近统一指挥二野、三野,主持全局。二野刘伯承司令员、张际春副政委、李达参谋长指挥二野部队为西集团,在枞阳至望江段渡江作战。三野代司令员、代政委粟裕和参谋长张震率三野统率机构,直接指挥第八、第十两兵团为东集团,在张黄港至三江营段渡江作战。三野副政委谭震林指挥第七、第九两兵团为中集团,在枞阳至裕溪口段渡江作战。三野两路(四个兵团)归粟、张统‐指挥。
我和张震同志于四月一日率三野机关,自蚌埠出发,冒着春雨东移,于四月五日到达泰州以南的白马庙。
为了实现总前委确定的战役意图,我把选择突破地段和向敌纵深发展联系起来研究,对三野负责的正面和任务进一步作了仔细的考虑。为达成迅速包围歼灭南京、镇江、芜湖地区之敌,东集团渡江后必须以主力楔入南京与上海之间,切断京沪铁路,这样可把汤恩伯的防御体系拦腰砍成两段。而长江的走向,在京沪间,以江阴为中心,有一个向南突出的弯道,我十兵团以选择江阴东西地段突破最为有利,突破之后,可以最近的距离,直插金坛、宜兴、吴兴地区,切断南京,镇江之敌退往上海及杭州的通路。中集团第七第九兵团从裕溪口至铜陵段突破江防之后,必须作远距离迂回。向宣城、广德,吴兴地区急进,争取在吴兴地区与东集团第八、第十兵团会合,封闭合围口,将芜湖、南京、镇江江防及守城之敌兜住,再图歼灭。敌如弃城而逃,则可将其歼灭于郎溪、广德、长兴一带,不使其逃入杭州等城市。
为了更好地发挥各部队的特长,我们将熟悉苏南情况的第二十三军和第二十军由中集团第七、第九兵团分别调归东集团第十、第八兵团,将熟悉苏浙边区和皖南的第二十四军和第二十五军从东集团第八兵团分别调归中集团的第七、第九兵团指挥。
四月六日,我们召集第八、第十两兵团军以上干部开会,传达了总前委的基本决心、战役指导思想,明确了东集团渡江作战的决心和部署,并对渡江后战役的发展变化进行了研究。我提出三种可能山现的情况和相应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