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到陆云额角上的淤青,那是前日对方在国道上被追尾所导致的,他当真能心安理得地为了自己而把无辜之人被拖下水吗?
前来的蒋知许嗅到了空气里的消沉意味,低声问道:“怎么苦着脸?”
陆云把情况简略说了,苦恼地用手心摸了下脸,“学长,我坦白跟你说吧,我们的胜算只有一成,有可能连一成都没有。”
“方桥,不要气馁。”蒋知许安慰道,“事情还有转机,他们若是污蔑你哥,没有证据也定不了罪。”
方桥勉力地笑了笑,“我生父就是被冤枉入狱的,我不能让我哥也遭受这种屈辱。”
多日的精神重压之下,方桥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因为兄长的出事而彻底被击溃。他的家人皆因他涉险,他不该再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在二人的注视下,他深吸一口气,艰涩道:“我确实有事瞒着你们,江明御他”
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推开。
一个年轻律师慌慌张张站在门口,一见三人,“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在谈事。”
“怎么了吗?”
“容征的判决下来了,剥夺终身政治权利,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
律师团一直在关注这个闹得沸沸扬扬案件,年轻律师一得到结果就前来告知,与此同时还带来了一个震骇至极的消息,“外面的人都在说,容征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是alpha,而是oga,容征的判决一出,现在到处有人在找他。”
方桥愕然,像有一道闪电劈进了他混沌的脑袋里,茅塞顿开。
江明御频繁而异常的易感期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解释,他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
方桥整个人都在发抖。
蒋知许注意到他的反常,“你的脸色很难看。”
陆云问:“刚才说到哪里,你说江明御怎么了?”
年轻律师带来的信息冲击力太大,方桥张了张唇,哑口无言。
他的脑子里闪过太多的念头,早在此前,他和容昀一有接触江明御的易感期就会提前,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容昀是个alpha,他也不例外,自然也不曾往深了想。
但如果容昀是个oga,那么一切都有迹可循。
理论上来说,这世界上还确实存在着和江明御更高契合度的oga,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容昀。
方桥甚至在一瞬间打算将这个没有实质证明的猜测告诉江家,也许那可以保住容昀一命。
可那之后呢?容昀会是怎样的处境,会想要为了活命而成为江明御的人体抑制剂吗?也像他一样失去尊严、自由,对江家唯命是从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又怎么能擅自替容昀做决定?
方桥面无血色,左右摇摆不定。
他自身都难保,既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施以援手,最终只能祈祷容昀不要落入任何人的手里。
淡淡的乌木沉香萦绕在方桥鼻尖,蒋知许扶住方桥的肩膀,“你在担心你哥?”
方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他用力地干咽了一下,蒋娜忽然说:“方桥哥哥,你的手机有短信。”
陌生的号码,没有文字,只附加两张照片,是方桥的父母在市集买菜的画面。收到短信不到三分钟,江家的律师来电,要方桥到事务所。
陆云拦住焦急的方桥,“他们这么做就是想让你自乱阵脚,去了对你没有好处,说不定反而还会留下什么把柄。”
方桥再如何稳定的情绪也在这时无法维持冷静,他咬着牙,“可那是我的家人,我不能不管。”
“他们不敢乱来的”
这话说出来连陆云自己都不信。
蒋知许想了想道:“我陪方桥去见姨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