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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人才面前剖析，好让其他裁判说第一批法官是错的，而最高法院又可以说第二批才有

错。世上确实有法律这种东西。我们深陷在里面，逃也逃不掉。法律的作用几乎全在

给律师找生意。如果不是律师教他们运作，你想大亨和暴徒怎么能历久不衰?&rdo;

斯潘塞气冲冲地说：&ldo;跟这个无关。有人在这栋房子里被杀。他恰好是作家，而且是很成功、很重要的作家，但这也无关。他是人，你我知道谁杀了他。世上总有正义吧。&rdo;

&ldo;明天再说。&rdo;

&ldo;假如你让她逍遥法外，你就跟她一样坏。马洛，我开始对你有些疑惑了。如果你够警觉，本来可以救他一命。而你等于让她逍遥法外。就我所知今天下午的整个过程只是‐‐一场表演而已。&rdo;

&ldo;对啊。乔装的爱情场面。你看得出来艾琳正为我痴狂。等事情平静下来，我们也许会结婚。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还没赚韦德一家一毛钱。我等不及了。&rdo;

他摘下眼镜来擦，又擦掉眼窝凹处的汗水，重新戴上眼镜，看着地板。

&ldo;对不起。&rdo;他说，&ldo;今天下午我狠狠挨了一记重拳。知道罗杰自杀已经够惨了。这另外一种答案简直叫我感到羞辱‐‐光是知情就受不了。&rdo;他抬头看我。&ldo;我能不能信任你?&rdo;

&ldo;做什么?&rdo;

&ldo;正确的行动‐‐无论是什么。&rdo;他伸手捡起那堆黄稿纸，塞到腋下。&ldo;不，算了。我猜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是很好的出版人，但这事我外行。我猜我只是一个他妈的自负却无足轻重的家伙。&rdo;

他从我身边走过去，坎迪连忙让开，快步走到前门，把门拉开等着。斯潘塞点点头，由他身边走过去。我跟着出门，中途停在坎迪身边，望着他亮晶晶的黑眸子。

&ldo;别做傻事，朋友。&rdo;我说。

&ldo;夫人很累。&rdo;他平静地说，&ldo;她回房去了。她不能受干扰。我什么都不知道，先生。我什么都不懂‐‐听你的吩咐，先生。&rdo;

我拿出口袋里的刀递给他。他露出笑容。

&ldo;没人相信我，但我信任你，坎迪。&rdo;

&ldo;同病相怜，先生。多谢。&rdo;

斯潘塞已经在车上。我上车发动，顺着车道倒车，送他回贝弗利山。我在大酒店门口让他下车。

&ldo;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rdo;他下车时说，&ldo;她一定有点儿神经病。我猜他们不会判她有罪。&rdo;

&ldo;他们连试都不会试。&rdo;我说，&ldo;但她不知道这一点。&rdo;

他拼命扯腋下那一堆黄稿纸，把它弄整齐，向我点点头。我望着他推开门走进去。我放开刹车，奥兹莫尔比车驶离白色的路栏，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霍华德&iddot;斯潘塞。

我很晚才回到家，又累又愁闷。今天是那种空气沉重，噪声显得很闷很远的夜晚。天上有一轮朦胧又淡漠的月亮。我在地板上踱方步，放了几张唱片，可以说根本没听。我好像听见某一个地方有持续的滴答声，但屋里没什么会滴滴答答作响的东西。滴答声在我脑袋里。我是单人守灵队。

我想起第一次看见艾琳&iddot;韦德的情形，还有第三次、第四次。后来她有些地方变得如幻似真了。她不再像真人，一旦你知道某人是凶手，他总会变得虚幻起来。有人为怨恨、为惧怕、为贪婪而杀人。有些狡猾的凶手事先计划，指望逍遥法外。有些愤怒的凶手做事根本不经大脑。还有凶手爱上死亡，把杀人当做远程自杀。说起来，他们都是神经病，却不是斯潘塞指的那种意思。

我终于上床时，已经快天亮了。

电话铃声把我由沉睡中唤醒。我在床上翻个身，摸索拖鞋，才知道我不过睡了两个钟头。我觉得自己像一块在油腻腻的餐厅吃下而只消化了一半的肉。眼睛粘在一起，满嘴泥沙。我站起来，咚咚咚走到客厅，把电话拿起来说：&ldo;别挂断。&rdo;

我放下电话，走进浴室，用冷水拍脸。窗外有什么东西咔嚓、咔嚓、咔嚓地响。我茫然地看外面，看见一张没有表情的棕色面孔。那是一周来一次的日本园丁，我叫他&ldo;狠心的哈瑞&rdo;。他正在修剪金钟花矮树‐‐按照日本园丁剪金钟花树的方式。你问了四次他才说&ldo;下星期&rdo;，然后他在早晨六点钟光临，在你卧室窗外修剪。

我把脸擦干，走回电话边。

&ldo;什么事?&rdo;

&ldo;先生，我是坎迪。&rdo;

&ldo;早安，坎迪。&rdo;

&ldo;夫人死了。&rdo;他说的是西班牙语。

死了。在任何语言之中，这都是冰冷黑暗又无声无息的字眼。夫人死了。

&ldo;不是你干的，我希望。&rdo;

&ldo;我想是药物，叫杜冷丁。我想瓶子里有四十五颗。现在空了。昨夜没吃晚餐。今天早上我爬上梯子，往窗里瞧。衣着跟昨天下午一模一样。我弄开窗帘。夫人死了。冷得像冰水。&rdo;

冷得像冰水。&ldo;你打电话给谁没有?&rdo;

&ldo;有，洛林医生。他报了警。还没来。&rdo;

&ldo;洛林医生，嗯?正是那个迟来的人。&rdo;

&ldo;我没给他看信。&rdo;坎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