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翎就是在这个时候扑过来的。刚才他在失魂落魄中,看到了很小的自己,他瑟缩地躲在角落里,拳头鞭子如同暴雨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好疼,躲不了,只能用细小的嗓子向温榕祈求,“妈妈,救救我。”
温榕视若无睹,不肯救他。
没人会来救他。
于是他只能把脑袋深深埋进腿里,继续忍痛。
直到她来了。
她野蛮又疯狂地高举武器,用孱弱的身躯坚定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是无所谓的,反正他不怕疼,但他不能让她疼。
何家翎阴着脸,将何自堂按压在墙上,牢牢卡住了他的脖子。
何自堂惊恐万分,双眼因为窒息而突出。何家翎那野兽般的力量,像是要置他于死地,他从未从对方身上感受过这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恍惚间,他猛然意识到,原来眼前这孽障早已长大了,不再是他可以随意用来发泄怒气的小崽子了。
他开始感到恐惧,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明明这个儿子是个不成事的废物,可他就是怕,怕对方的成长,怕自己的衰老。
何家翎冷冷地看着他,而后像扔垃圾一样,将他给扔到了一边。
何自堂抵着桌脚,张大嘴巴一口接着一口地喘气,直瞪着何家翎,他又气又恼,觉得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瞬间就被踩在脚下了。他十分想骂人,但一时不知道该骂什么,又或者说他突然不敢骂了。这小子从小脑子就不大正常,一声不吭的,谁知道有没有藏着害他的心思。
何家翎扶起徐俏,牵着她的手,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
何自堂见他们走远了些,这才敢硬气怒吼道:“狗东西,滚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了!”
何家翎头也不回地淡淡道:“那正好。”
满院子的阳光,两个人十指紧扣,仿佛不分彼此了。
徐俏一直闷声不语,在走出何家后,她突然甩开了何家翎的手,一瘸一拐地快步向前走去。
何家翎摸不清楚状况,心慌不已,急喊道:“徐俏!”
徐俏充耳不闻,继续走,走到后来,像是要跑起来了。
何家翎忙追上她,拽紧了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一层薄薄的皮肉裹着,下面是坚硬的骨头。
就和她的人一样,硬梆梆的。
“放手!”徐俏语气很冷。
何家翎不放,就这么僵持着。
“放开。”这声比之前多了一丝疲惫。
何家翎深深地盯着她的侧影,“你要去哪?”
徐俏用力抽手,然而抽不开,“不用你管。”
何家翎深吸了口气,吸到后来有些颤抖了,“为什么不用我管?”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