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丽思很小就知道自己是个不受喜欢的拖油瓶。
因为母亲总是用厌烦的眼神看着自己,偶尔应酬难得回家休息,甚至会酒后吐真言,说她是个拖累赘,说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是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还小的时候,她用过最激烈的方式吸引母亲的注意,无济于事,那个女人就像在舞台上一样,始终高高在上,看她的眼神比看最普通的粉丝还要淡然。
渐渐地,谭丽思意识到她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自暴自弃,对母亲不再笑脸相迎,她想,既然你不爱我,那就更加讨厌我吧,讨厌,也是关注的一种不是吗。
今天,是她第一次得到母亲的肯定。
谭丽思忽然觉得苗芯的鬼魂没有那么可怕了。
那一只只抓扯着她的手那么用力,她能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和从皮肤下渗出的鲜血,内心却前所未有的愉快和安心。
苗芯似乎被她松快的表情激怒了,一根根细长的黑色指甲刺入了皮肤,凶残的刮着她的骨头。
谭丽思浑身痉挛,翻着眼白,她隔着玻璃,再次看向那个女人。
她鼓励的眼神就像最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让她知道,原来母爱真的是温暖的。
“你没有说实话。”苗芯带着戾气警告,“说出你知道的,做过的一切,我可以放了你。”
“我已经说完了。”
谭丽思的声音非常低弱,让田芳不禁感到担忧,这条十几岁的生命是不是快撑不住了。
那么多的血,那么多的伤口,她是怎么忍下来的。
大家的心情很复杂,这是他们面临的最无力的一次抓捕,嫌犯近在咫尺,却无能为力。而酿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很可能就在他们身边,他们却苦于没有证据。
“听见自己女儿的嘶喊了吗?”陈队站在谭婷背后,视线戳在女人的侧脸上,他很好奇,这位歌坛地位迥然的女歌星的皮囊下,到底藏着一副怎样狰狞的面孔。
“陈队,我不是聋子。”谭婷低声说,“我听得见她的痛苦。”
“苗芯为什么说谭丽思没有说出完整的真相。”他的目光比夜里的深海还要沉重,每一次每一句都吐得非常清晰,他希望这个女人,能认真地,坦诚的说一句真正的实话。
谭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吗,真的不清楚。”
“那是你的女儿!”田芳,“你就没有一点怜惜之心吗。”
“我没有吗?”谭婷一副被戳中痛楚的模样,指着自己湿润的通红的眼睛说,“我不担心她那这是什么?”
“你在找死!”苗芯震怒了。
镜子里的谭丽思像块麻袋一样被从地上拎起来,曾经那个脸上带疤的温和女孩,此刻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雪,身上穿着白色的裙子,
她的五官近乎扭曲,她靠近谭丽思的脸,“我要听实话。”
谭丽思感觉呼吸困难,两只脚在虚空中蹬踹。四周的环境变得模糊,随后场景变化成一片空地。空地上多了一个浴缸,浴缸里盛满了水,一个留着齐刘海的女孩儿穿着衣服躺在水中。
在场的人中,没有人关注过焦楠楠的自杀案,除了陈队。
浴缸出现在镜子里的第一秒,他就意识到了齐刘海的女孩是谁。
他猛地转头看向谭婷,女人两眼发直,一直点着腿侧的手指停了下来,嘴唇轻微蠕动。陈队默不作声的取出手机,搜索了下焦树树死的那年,谭婷的一些八卦信息。
那一年,谭婷的事业遭到了打击,有传言说她因为颓废深夜买醉酗酒。而后,传言被证实,一个名为扳手先生的娱记拍到了她在酒吧,和一群人喝得烂醉如泥的画面。
与图片匹配的文字说,这才是集温柔和高冷于一体的女歌手的真面目。
陈队联系上汪彭泽,四年前,你跟拍过谭婷?
汪彭泽先是问了一句“你是?”得到回复后,脑筋一转,便知道警方在调查谭婷。猜到对方可能不方便,快速打了一篇长篇大论发过去。
四年前谭婷的情人抛弃了她,也暂停了对她事业的支持,加上对家打压,谭婷的事业一落千丈。我跟拍了她大概两个月,她几乎每天都去酗酒。
汪彭泽向来有自己的原则,如果谭婷只是单纯的因烦恼去喝酒,他不会曝光。但那一次,他发现了别的东西。
那天我跟着谭婷进了一家高档酒吧,她因为心情不好,一直在灌酒,助理上前劝说,后来她就带着助理去了女厕所。我当时已经拍到了照片,本来打算离开的,可是我发现,谭婷回来的时候,身旁并没有跟着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