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海听到老婆在挖苦他,说他贪财,并不恼怒。俗语说&ldo;最知心的莫过于两口子&rdo;,老婆最知他的心,&ldo;财、财、财&rdo;,还是财,安德海一心去无度地占有财物,永远得不到心理满足。有了银子,安德海便有了靠山,等三年后小皇上亲政,自己便会失去今日之权势,到那时,便躺在金山银堆里睡大觉了。
&ldo;小玉,你真是我的好老婆,最懂得我的心。我这一辈子呀,有了你便心满意足了。&rdo;
马大奶奶似娇似怒地说:
&ldo;好了,好了,说这些甜言蜜语干什么,到了江南,一见到如花似玉的俏姑娘,还不把我给蹬了。
&ldo;咱们刚成亲的那阵子多美呀,你心中只装着我一个人。后来呢?冒出个什么翠儿,她哪一点比我强,人长得又丑又粗,手腿笨得像个猪,你还不是把她弄到家了。
&ldo;她安分守己还好,偏偏风流烂骚,爬到管家的床上了,给你戴了顶绿帽子。幸亏我灵机一动,没让你吵嚷开来,不然的话,人人都会在你的背后说长道短。&rdo;
马大奶奶揭到了安德海的伤痛。本来,离开德州的那天夜里发生不愉快的事儿,安德海都已渐渐淡忘了,这会儿被老婆一提,他不禁恼火起来。
男人最怕戴绿帽子,哪怕是太监,失去了男人的&ldo;宝&rdo;,但毕竟他还是个男人。安德海听老婆揭他的短,不由得怒火中烧&ldo;啪&rdo;的一声,重重的耳光落到了马大奶奶的脸上:
&ldo;小贱人,你吃我的,穿我的,今天还要来揭我短,给我滚。&rdo;
马大奶奶19岁的黄花闺女嫁给了太监安德海,心中自有访不出的委屈。平日里,安德海对她百依百顺,从未碰过她一个指头,她已被安德海捧到天上了,今天竟挨了丈夫的一巴掌,她岂能受得了这种污辱。她双腿一瞪,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ldo;娘啊,我的亲娘啊,女儿没脸做人了。&rdo;
不由分说,她拔腿就往舱外跑,她是想吓唬吓唬安德海。安德海也确实被老婆的行动吓呆了。
&ldo;快来人呀,拉住她,可千万不让她跳河。&rdo;
管家黄石魁闻讯赶出。自从翠儿不明不白地淹死后,黄石魁终日都处在惶惶不安的恐惧之中。翠儿是因他引死的,黄石魁的内心深处多多少少有些不安。这会儿又听到安德海的叫声,他连忙跑了出来,双手死死地拖住马大奶奶。马大奶奶明知道众人不会眼巴巴地看着她去跳河的,但她要故意寻死觅活的,黄石魁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抱进船舱里。马大奶奶放声大哭,安德海左哄右劝也劝不好她。
&ldo;好了,好了,消消气吧,是我错了,一时失手打了你。来,小宝贝儿,你快还手,你还手吧!&rdo;
安德海拿着老婆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打,与其说这叫打,还不如说叫抚摸。马大奶奶仍是不依不饶,哭闹个没完。安德海从心底里疼他的老婆,再说,下江南已经死了一个小妾了,
可不能再出第二条人命,一路上若真的妻妾都死了,安德海也不好对外人交待呀。这种事情传扬开了,对安德海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他百般耐着性子,哄劝马大奶奶。
&ldo;宝贝儿,等到了杭州,我带你去游苏堤,逛虎跑寺。人家说济公活佛的画像可妙了,无论你站在哪一个角度去看他,他都对着你眯眯笑。&rdo;
马大奶奶脸一扭:
&ldo;不,那还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到,一天到晚在船上,我都快闷死了,我现在就要上岸游玩。&rdo;
安德海往四处望了望,莫名其妙地说:
&ldo;这荒山野岭的,现在上岸逛什么呀?&rdo;
马大奶奶一听丈夫百依百顺地听她的话,强忍不住内心的高兴,娇嗔地一笑:
&ldo;亏你还说自己见多识广哩,马上就要到泰安了,我要爬泰山。&rdo;
安德海皱了皱眉,为难地说:
&ldo;算了,泰安还在山东境内,还没出丁宝桢的手心,我还是有些顾虑。等一旦出了山东,你要上天,我都给你搬梯子。&rdo;
马大奶奶气得吐了一口唾沫:
&ldo;呸,软蛋,他个丁宝桢就把你的胆给吓破了。在德州时,你缩头缩脑的,虽然地方官员没有迎接,不像天津知府那么热情,但他们不也没动你一根毫毛吗?怕什么,在京城时,有恭亲王撑着,丁宝帧说了几句大话,如今没了那靠山,丁宝桢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ldo;再说,泰山自古以来就很有名气,泰山归来不看岳,古人说的不会错,我非游泰山不可。&rdo;
老婆的主意一定,无人可更改她的。此时,安德海也有些动心了,他觉得马大奶奶的一番话也不无道理,谅他丁宝桢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拿&ldo;钦差大臣&rdo;开刀,难道说丁宝桢不想要命了?早就听人家说过,唐代的武则天功成名遂的时候曾到泰山封禅告天,以示成功,祈求以后取得更大的成绩。
如今的安德海也有那种成功的胜利感,他由一个不知名的小太监一步步往上爬,爬到了今天四品太监总管的宝座上,也该告慰天灵了。不如遂了老婆的心愿,自己登上玉皇顶,祈求天神对他多加庇护,来年换个红顶带,再多捞些银子。就这样,安德海决定在泰安住上三四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会儿,回头再来说说丁宝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