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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楚明允反握住他的手，逼视进他眼底，&ldo;回答我。&rdo;

可他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连自己也不明晰当时为何会忽然做出独自前来的决定。其实这世上本就不是事事皆有缘由的，多是的心cháo忽起一念之间，但如此说了楚明允只怕是不会信。

苏世誉略一思索，抽回了手，淡淡一笑，&ldo;正是因为你。&rdo;

始料未及的回答，楚明允微怔。

炭火的暖光映着他眼中笑意，苏世誉反问：&ldo;楚大人难道忘了，不是你在陛下面前邀请我来的吗？&rdo;

楚明允回过神，微挑了眉梢，&ldo;我自然记得，所以说‐‐苏大人是觉得深夜寂寞了来找我的？&rdo;

这话总觉得有几分歧义，苏世誉收回目光，及时挽救了话题走向，&ldo;总之，我同陛下商议过了，决定复朝后巡狩诸侯国时拘捕淮南王，待那时会将之前的案子重新提起。&rdo;

&ldo;和我猜的差不多，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rdo;

&ldo;叔父的案子了结只为了打消淮南王的戒心，难免有些糙率，旁人看来疑点重重。先前那些诬陷你的证物误导了许多人，而且扶风郡的流言这些日子也传了过来，恐怕现在坊间私下里都认定了你是真凶。&rdo;

楚明允无所谓地道：&ldo;那又怎样？&rdo;

&ldo;因此这段时日要委屈楚大人遭受非议了，不过你大可放心，淮南王伏罪后我定然会将诬陷之事昭告天下，还你清白。&rdo;

&ldo;你也不必如此，我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我。&rdo;楚明允漫不经心地笑道，&ldo;况且天下最愚昧无知的就是这些百姓，何必费力气向他们解释。&rdo;

苏世誉淡笑道：&ldo;即便楚大人不在意，为你洗清嫌疑也属我分内之事，我定然是应当做到的。&rdo;

楚明允歪头盯着他看了片刻，忽而低头轻笑了一声，不再答话。

厅外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忽然有浑厚钟声cháo涌般地荡了过来，一声挨着一声，子夜已到。爆竹声顿时响成一片，满空赤红碎屑翻飞，无数烟火簇拥上浓墨夜空，绽开千般光华星芒，喧闹声将深夜吵醒。

&ldo;喂，&rdo;楚明允眼睛直望向外面，忽然开口，&ldo;要不要跟我出去放烟火玩？&rdo;

&ldo;楚大人还备了烟火？&rdo;苏世誉问。

&ldo;我没有，不过杜越买了，我知道他藏在了哪儿。&rdo;

&ldo;你就不怕明日阿越醒来后找你？&rdo;

&ldo;好办，&rdo;楚明允看向他，眨了眨眼，&ldo;就说不知道，没见过，杜越不信我，但一定信你。&rdo;

&ldo;那我为何要帮楚大人隐瞒呢？&rdo;苏世誉笑道。

楚明允直接拉过苏世誉就往厅外走去，&ldo;因为你现在是共犯了。&rdo;

那堆烟火就藏在角落里，他们拿到庭中依次摆好，这才发觉杜越买的真是式样繁多什么都有。

楚明允点起两个火折子，侧头看见苏世誉正研究着个莲花灯似的烟火，&ldo;那个燃得快，你放在最后点。&rdo;

&ldo;嗯，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rdo;

楚明允想了想，&ldo;点完后记得跑过来抱紧我。&rdo;

&ldo;……&rdo;苏世誉想了想，&ldo;为什么？&rdo;

&ldo;我担心等会儿声音太响你害怕啊。&rdo;

&ldo;……楚大人果然贴心。&rdo;

赤红沿着引信一闪而上，伴着闷雷般的巨响，束束火光飞窜上苍穹，旋即大朵大朵烟花绽开，点点光华如星似雨落下，美不胜收。他们这处稍一黯淡，又有别处的夜空绚烂，烟火声远近相接，连绵不绝。

有孩童嬉笑着沿着巷子跑过，细弱的歌声透过朱红府墙，穿过硝火味的薄烟，唱着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欢乐几家愁，苏世誉在心头默念几番，不禁敛眉轻笑，这佳节之中，自然是只有伶仃孤影才会倍添仇。他侧头看去，发觉另一个伶仃人不知何时半蹲在了庭中红梅下，正专注地团着雪。

苏世誉走过去跟着蹲下，静静地看他指骨分明的一双手团出了两个雪球，忽然笑道：&ldo;我给你捏个别的看看。&rdo;

言罢果真跟着下手拢了一捧雪，捏出了个扁圆身子，按上个圆脑袋，又用指尖仔细地雕琢出两个尖耳朵来。苏世誉正在地上寻着合适的落瓣作眼，一直偏头瞧着的楚明允忽然伸手过来，苏世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手停在那颗脑袋旁，微一屈指，顿时弹飞了一边耳朵。

&ldo;……&rdo;苏世誉深深地看着楚明允，只见他笑得眉眼弯弯，唇角上翘，兴致勃勃地又将另一只耳朵无情摧毁，对称至极到连苏世誉都不知说什么好。

于是苏世誉一言不发地在身侧虚握了一掌松软剔透的雪，略一端详，塞进了楚明允毫无防备的衣领。

楚明允反应已是极快，才一触及就弹开几尺，却仍是被后颈冰得一颤。他微眯起眼，顾不上拍雪就眼疾手快地拽住了起身就要走的苏世誉。那边苏世誉未及站稳，猝不及防地被他扯住顿时脚下一滑，这瞬息间心念陡转，苏世誉忽然不再稳住身形，而是反握住了楚明允的手臂，一把将其拖下了水。

两人就这么不顾形象地平地摔在了厚厚的积雪上，倒下的混乱中楚明允只来得及以手撑地才免于压在苏世誉的身上，他才松了口气，心情几许复杂地正欲说些什么，一低眼正对上苏世誉笑意深深的眼眸，直觉不妙。

下一刻苏世誉伸手拍在了身侧梅树上，梅树随之一颤，堆了满枝的雪带着殷红花瓣铺天盖地落下，红梅落雪纷纷然，砸了楚明允满发满背，顿时遍体生寒。

楚明允单手撑在苏世誉的头边，拂去了脑后的雪，然后看着化开的满手冰凉雪水，&ldo;苏世誉，&rdo;他道，&ldo;这若是换了旁人，就已经被我活埋在雪里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