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皇甫嵩领着众人到后堂商议军事。
“子远,如今长社城被波才的十数万黄巾蛾贼所围困,对此你可有何破敌之策?”皇甫嵩出身将门世家,说话最喜欢直入主题。他将吴懿从东郡调到长社来,为的本就不是他麾下那几千郡兵,而是吴懿脑子里的奇谋诡策。
吴懿回想了一下自己入城前观望过的波才军大营,并不急着回答反而向皇甫嵩发问道:“在下初来长社,对此时长社的战况还不太了解,不知将军可否先将敌我双方的情况告知?”
“倒是本将心急了。嗯,自数月前本将兵至颍川,正好遇到波才领着十来万黄巾蛾贼围攻长社,本将于城外与其大战一场,虽当场斩获数千却最终难敌贼军人数之众,被迫退守长社城并借助城墙才能勉强挡住贼将波才的兵锋。如今城外贼兵约有十二万人,但这些贼军中也有不少老弱妇孺,真正的青壮应该只有五六万人。而城内从关中带来的平叛大军只剩下两万余人,死伤虽重但士气还保持的不错。”
之前皇甫嵩从陈留出发时还有三万多军士,如今却只剩下两万余人,这三成左右的伤亡数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已经算是伤筋动骨了。想到这里吴懿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提起波才这个名字时,皇甫嵩会一脸愤恨的样子了。
一旁的长社县令薄熙紧跟着补充道:“因为早先得了颍川陈君的提醒,豫州各郡在年前就已经做了些防备,城内除却皇甫将军的两万余军士外,尚有两千余郡兵和四千余各个世家豪族的私兵和家奴。”
豫州这几年经常出现灾祸,去年更是出现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大干旱。所以豫州各郡县的官员们虽然早早得了陈寔的警示,但波才在豫州地界还是轻而易举的拉起一支十数万规模的黄巾军。但因为有了提前的准备,波才在攻打豫州城池的时候还是受到了不少的阻力,所以当皇甫嵩的平叛大军抵达颍川时,豫州其他各州郡的损失却并不太大。
吴懿摩挲着自己的下颌,试探着问道:“不知诸位大人在今日之前,可有对城外波才部发起过奇袭?”
皇甫嵩闻言不由苦笑道:“子远数次以少敌多,都是依靠奇袭方能大破黄巾贼军,本将同样处于劣势自然也想学子远一般,依靠奇袭来改变双方的实力差距。只不过波才员这贼将防备甚严,利用其绝对的人数优势,安排了数万人马日夜轮班盯梢着我军的一举一动。但凡我军稍有一点动静,就立刻击鼓警示大营内的黄巾蛾贼。
本将试了数次奇袭,却每次都被提前发现,最终转变成一场混战。虽然每次我军斩获都要胜过敌军,但波才派了一支偏军去周边劫掠百姓,每日都有新的兵源补充。相比较而言,长社县去年刚经历了一场干旱,许多人都迁离到别处谋生去了,城内不分男女老少全部加在一起,人数尚且不如城外波才部多,这种消耗战打下去终究是波才的贼军占便宜。”
皇甫嵩更擅长的是以堂堂正正之兵决战沙场,让他带着久疏战阵的三万多郡兵,去对抗十数万波才部黄巾军,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穷极思变之下,效仿吴懿的战术用奇袭之法对付黄巾军也不失一个好方法。只可惜波才在得知卞喜和于毒的惨败消息后,特地防范了官军可能实施的奇袭战术。故而皇甫嵩对上早有准备的波才,损兵折将也就是在所难免了。
“皇甫将军,在下于进城前曾观察到,敌军的营寨大多依靠草地而结扎营寨。这世间万物中水火最是无情,若我等先以火攻乱其阵脚再施以奇袭,贼军破之不难矣。”吴懿作为穿越者自然知晓历史上长社之战,正是皇甫嵩对波才的结草连营施以火攻才得以取胜。既然当下波才依然是结草扎营,自己干嘛不顺势而为再送他一场烧烤‘盛宴’呢?
“火攻?哎呀,本将光记着子远你最爱用奇袭破敌,却忘了你每次奇袭前都是先施以火攻啊!波才那贼子十数万大军都是结草连营,若施以火攻必能使其损失惨重!”皇甫嵩想起吴懿之前几次战绩,对于吴懿提起的火攻之法更是欣然同意。
那边长社县县令薄熙却并没像皇甫嵩那样乐观:“虽然波才贼军的大营的确是结草连营,但皇甫将军却不要忘了,波才可是专门安排了一支人马时刻盯着长社城。只要我们一出城就必然会被他们暴露行踪,到时候就算是放起大火,可波才部毕竟是有十数万士卒,仓促之间发起的火攻就算能烧死几千人,却也难以让波才伤及元气。待波才与我军混战一场后,必然会对火攻做出防范,到时我等又要用什么方法去破敌呢?”
薄熙的问题也是一旁程昱的疑问。吴懿小小年纪就投军报国,更是接连数次以少胜多大破兖州数万黄巾贼,吴懿这位小师弟所做的一切,让程昱即佩服又羡慕。可是当吴懿来到豫州长社对上波才的十数万大军时,程昱却并不认同吴懿的那点小伎俩在波才的防备下奏效。而且长社之战的成败涉及到颍川郡甚至整个豫州的安危,如果吴懿的计划并不完善,就算县令薄熙不提出异议,自己也会站出来质疑吴懿的计划。
对于县令薄熙的质疑吴懿并未气恼,但是当皇甫嵩将目光投向自己时,吴懿还是起身解释起自己的计划:“波才部黄巾军人数上十数万,光凭我军仓促点起零星火势自然是难以有什么斩获。但如果那火势能得天时之助,就不是区区人力所能阻拦的了,”
薄熙却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不知吴都尉所言天时指的是什么?”
吴懿瞥了眼肥头大耳的长社县令:“先贤有言,战阵之道若能得天时、地利、人和之助则必胜之。波才借助之前天灾聚拢了十数万灾民为其所用,此可谓得其人和也。波才结草连营,草木虽能兴火终究只是地利耳。但如果上天能赐予狂风吹至助燃火势,就可谓之天时。我军若能得之地利与天时,则必胜波才一人和也。”
程昱见吴懿言之玄乎,不禁起身帮衬起自己的上司:“风虽能助火势,但子远也说了,此乃天时也。但人力有限,何以敢言天时必助焉?若上阵之时天时不助,不知子远又有何策破敌?”
吴懿想起自己师尊陈寔对自己的倾囊相授,心中不由扬起一股自豪感:“为将者,不通天文不识地理、不观阵图不明兵势,庸才也!在下昨夜已经看过天象,三日之后必然天降狂风!!”
“子远能肯定么?”皇甫嵩猛的从案几上站起身来,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吴懿的脸庞。
“三日后风若不至,子远愿任凭将军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