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芍泪不忍欺骗,只好摇了摇头。
男人一拳砸在桌角,另一边桌角也塌陷下去。卫朝连忙伸手握住两边桌腿,保持头顶桌子稳固。他感觉到男人心头怀着一股巨大的怨气,同时又夹杂着许多难以置信,这复杂的感情逼男人双手紧按桌沿儿,一股虚浮的内力顺桌腿往下传递。卫朝察觉这人运功时的路数与蒋二爷相似,且内力虚浮,想来气息必定极乱,当下暗叫不好。
半晌,男人对体内气息的杂乱尚无知觉,低沉地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戚芍泪道:“这第二件事还是与那秋师叔有关。当年老掌门去世三个月后,秋师叔曾暗中回来祭拜,留下的香火痕迹被门中人察觉了。不想他祭拜过老掌门后,竟从我们师父那儿盗走了本门至宝,碧灵宝珠。
碧灵宝珠上记载着我派最高深的内功’遥云十记’,历来只有继任掌门能学,且需要配合历代掌门口口相传的心法口诀修习,方能避免练功时走火入魔。我们师父倒不怕他偷学碧灵宝珠上的武功,怕的是秋师叔明知单练遥云十记非走火入魔不可,却仍将碧灵宝珠盗走了。果不其然,十多年后,江湖中出现不少因练过’遥云十记’而走火入魔的好武之人。我们华蓥剑派的名声也因此受到诋毁。”
戚芍泪小心注视着男人的脸色,接着说道:“师父交代的第二件事,便是让我们找回遗失的碧灵宝珠,并想办法救治包括大叔你在内,误练了遥云十记的人。”
卫朝听见“找回碧灵宝珠”这句话心头一震。
话音刚落,男人突然仰头狂笑,声音狰狞痛苦,仿佛含有无尽悲戚。双眼中一瞬间迸发出怒火,紧盯着戚芍泪,一字一句地道:“女娃子,我这二十年来所受之苦,岂是轻轻一句’救治’能够抵得了的?”
戚芍泪宽慰道:“大叔……事已至此……”
程敬霄坐在椅上摆弄着腰间宝剑,冷笑了下,道:“师妹,跟这等偷学我派内功的人讲什么道理?我看师父也忒心软。此人与我们毫无关系,三番两次出言污蔑我们华蓥剑派,我们又何必救他?直接逼问他秋饮风和我派碧灵宝珠的下落便是。”
“啪”地一声响,桌子被男人手掌按裂,碎裂开来两侧桌面共同向内倾倒,麻织的桌布中间快速向下塌陷,显出一道洪沟。
众人望着男人。男人大步走到程敬霄椅前,出手要去拎他的衣领。程敬霄端坐不动,抬左掌与男人伸过来的手心对碰上,他掌心使出内力,一下将男人推出去两步远,忽然“呀”了一声。
他原本打算这一掌就将男人推坐在地,怎知男人所练的遥云十记,虽无心法口诀辅佐,这二十年来强行修习,根基已然深厚。他轻轻一掌推去,仿佛打在一堵坚硬的铁墙上,男人退后两步卸去他掌上的力道,他却被对方的掌力震地筋脉闭塞了一瞬。其实他若以拳脚或剑法上的功夫对付男人,男人在他手下坚持不了多久。他按了按剑柄,下意识要再拔出月华剑来,心中却害怕被三师妹识破腿伤,只好按捺着。
男人被他推了一掌,岂肯罢休,随即踏前一大步,双掌挥出。这时丹田中突然蹿出一股子邪门气息,顺经脉至手臂,由手臂至掌心,顷刻间迸发出去。他胸口一闷,感觉眼前陷入一片漆黑,接着双掌掌心被一样冰凉的物件抵住,身后女娃子呼喊道:“师兄小心!大叔,住手啊……”
程敬霄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势的内力,横持月华剑,运内力抵住男人双掌。细小的汗珠不断从他额头上冒出来,很快沾湿了他的鼻梁。
戚芍泪叫道:“师兄,大叔是发病了!你我快一同用内功替大叔压制住体内作乱的气息。”说罢从男人后背穴道上拍去一掌,将真气渡了过去。
程敬霄也不知答不答应师妹的话,一字不言。
短时间内三人连出数掌,哪里顾得上有人躲藏在桌下?柯清朔见师兄师姐如此紧张,也慌了手脚,张开大嘴,叫了两声:“师,师姐!师兄!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却见不远处被男人以掌力按裂的碎桌下面,粗麻桌布向上拱了拱,无声地显出个模糊的人身。
此时屋外月上中天,幽蓝的月光和橙黄的烛火共同映照在墙壁上,显得那人身格外诡异。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向后爬行两步,扯破了喉咙喊道:“鬼!仓房里有鬼啊!有鬼啊……”
程敬霄斜了他一眼,骂道:“去你亲娘的鬼!有你发愣的功夫还不来帮忙,我削了你的脑袋。”
柯清朔老脸通红,咽了咽口中唾沫,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眼睛仍是紧盯着那桌布。
忽然,屋内响起嗖、嗖、嗖、嗖四下破空声音。各处烛火依次熄灭。刚刚被戚芍泪当做暗器打偏了月华剑,落在地上的那枚铜钱,在墙壁间连续撞击四下,最后“咚”地一声撞在门框上。门颤了颤,门缝里飘入几缕凉风。
程敬霄和戚芍泪两人心头都是一惊。
男人控制不住体内气息,身上时而涨热,时而寒冷,痛苦之下更加痛恨程敬霄,内力源源不断向月华剑上袭去。
卫朝借以藏身的桌子被震裂,只得现身走出,拍打了两下身上沾的灰尘。柯清朔在黑暗中看不清他面容,但知道是一个人,便不那么害怕了,反应过来叫道:“你,你便是今晚那个贼人!你怎么会在此处?”
()
。
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