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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有个粗豪的汉子拿儒生开心，对他说：&ldo;我看你这穷酸是墨水喝多了，整日都做梦有仙女下凡，让你搂上一搂，亲上一亲。&rdo;

船上众人闻言大笑。儒生涨红了脸，骂道：&ldo;真……真他娘的……有辱斯文。&rdo;

船上的人都兴致勃勃地高谈阔论。众人各执一词，有说那女子是妖，有说是仙，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那女子是个歌伎，自己在某地亲眼见过，结果自然免不了被其余的人取笑一番。丁天也加入到议论者的行列中。

唯有丁川，手扶船舷，痴痴地眺望刚才出现海市蜃楼的那片天空，思cháo起伏，一颗心早已随着那蓝衣女子飞到了远方。

闲言少叙，丁家兄弟沿途走走玩玩，非止一日，到了大名府法华寺。

丁天先在大殿之中上了三炷香，又布施了纹银二百两的香资，同知客僧说明来意，肯求参见慧瞻高僧。知客僧见来者出手豪阔，不敢怠慢，急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知客僧出来说道：&ldo;慧瞻禅师恭请居士进礼佛堂叙话。&rdo;

到得礼佛堂之中，二人拜见了慧瞻禅师，见那禅师年纪在五旬上下，俨然有活佛五方之态。

先听禅师讲了一回《般若心经》，真是精妙绝伦，半语抛开功名事，片言踢破生死关。丁天听得大喜，连连叩头。

随后各自谈些禅机。丁天便说起一年前在酒楼遇到赵半仙，随后梦见长江中的白龙神求救，又失了镇宅宝剑，以及之后白龙赠仙瓶的种种事端，取出石匣和仙瓶请慧瞻观看。

慧瞻看毕，点头说道：&ldo;丁居士端的是极善的人，按理说应当福报深厚，只是古今业说之事不少，不可尽以子虚乌有视之。浮世光阴有限，苦海无边，若求身心安乐，需一心向善，参透生死方得解脱，不必看重福祸之事。&rdo;

丁天见慧瞻禅师禅机深奥，似是让自己不必看重生死，心中一寒，暗道：&ldo;啊呀，老天莫不是要我去了？&rdo;连忙再问究竟。

慧瞻禅师却不再言论生死，拿起那原来装小宝剑的石匣说道：&ldo;这石匣上的古字写得明白，此剑名为鱼肠1，昔日专诸刺杀王僚，用的正是此剑。史书有载，该剑为欧冶大师亲自锻造，造剑时，曾借取天地灵气八百天整，剑气激发时可贯天日，如放在家中镇宅，莫说是强盗糙寇，就是妖魔鬼怪也侵犯不得。贫僧估测那位老尼，乃是当世剑仙，见你身上有剑气，知你宅中藏有神剑，故以术化去。&rdo;

慧瞻禅师最后说这仙瓶：&ldo;在西域听人说起过，这是昆仑山中的上古神物。不过此瓶对凡人毫无用处，只有借修为极高的仙人相助才能进那妙境，而且瓶中至阳，妖魔鬼怪和心术不正的人都是进不去的。想贫僧从六岁出家，至今已五十余载，日日精修，并无半刻松懈，即使这样也远远达不到那种修为，否则也可带同二位施主进去一游神仙妙境。福缘不到，不可强求。&rdo;

丁天终于解了心中疑难，仙境虽好，却无机缘得入，虽感惋惜，倒也无可奈何。他见丁川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始终一言不发，怔怔地出神，就对丁川说道：&ldo;贤弟，今日你我有缘参见禅师，极是难得，你心中有何忧愁困惑，不妨也请禅师教诲一二，终身都得以受用。&rdo;

其实丁川一直在想那蓝衣美女，对刚才兄长与禅师的对话左耳听右耳冒，浑然没有在意。这时听到兄长对自己说话，才回过神来。

丁川请教慧瞻禅师道：&ldo;小人失礼，敢问吾师一事，我自幼学得一身使弄枪棒的本领，常思投军报国，不知此去如何？&rdo;

慧瞻禅师说道：&ldo;昔日太史公论及天下勇士，说世间勇武之人可分四等，前三者是：气勇，血勇，骨勇。气勇之人可于市井之中打架殴斗，血勇之人可从军杀敌，骨勇之人已极可贵，能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而观丁川丁施主，当属于万中无一的神勇之人。&rdo;

丁川拜伏于地：&ldo;吾师过赞了，谅小人无德，怎敢当神勇二字。&rdo;

慧瞻禅师把丁川扶起来说道：&ldo;我遍游海内，去年曾到得金国燕云之地，金人正厉兵秣马准备南下，现在的形势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我大宋苍生免不了受这一场浩劫。丁施主在此时欲去投军，必不是贪图凭借战功封王拜将，真义士也。我有六句偈语相赠：豺狼重重困虎躯，围城百战始得还，妖氛不扫有劫难，诸行无常心胆寒，跳出金枷登无极，出入闲云满太虚。&rdo;

丁川听不懂慧瞻的偈语是何意，恭请慧瞻指点。慧瞻道：&ldo;此乃禅机，我不可明说，日后自有分晓处。&rdo;

于是丁川将这六句话念了数遍，牢牢地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