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笙坚决不回家,称内鬼就在自己身边,说不好要被身边人害死的。梁瑛听着有理,就容他跟着自己。
三月初五一大早,梁瑛就带着夏玄笙和芋头,从半闲山庄下来,排在北城门外的队伍里,等待进城。
昭王府起火之后,旻京城就加大了城防力度。原本每日清晨进出城门只是按部就班、例行检查,此刻却设置了两道路卡,不仅有旻京府的衙差把守,守备京畿的苍龙军还出了一卫兵士,用于四大六小十个城门的出入核查。
进城的队伍排成了长长的一列。
夏玄笙既被刺客盯上,三个人也不能以真实身份京城了。三人扮作一家三口,低调排在队伍当中。
梁瑛把双刀用布裹起,结成一个包袱,让芋头背在身上,自己则穿了一套简朴的女装,作妇人打扮。夏玄笙身上穿着的还是严寒的衣服,可脸却被姜黄汁擦过,显得憔悴了许多。
夏玄笙扮作的是书生刘文勤,梁瑛扮的是其妻宁氏,芋头是他们的儿子刘琪。刘文勤一家原本住在京畿,是有户籍在册的,即便被城守盘查询问,也不容易败露。
夏玄笙四体不勤,光是走完这一段下山路就已经露出疲态,又在城门口候了许久,实在没有耐心了。
队伍慢吞吞地向城门挪动,进城卖菜卖肉卖手工制品的小贩携带了不少货物,不仅吵吵嚷嚷,还带着菜蔬肉食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夏玄笙后面的大叔背着一副扁担,一头笼着一筐鸡,另一头笼着一筐鸭,不仅一直叽叽嘎嘎地叫,还沾了夏玄笙一身鸡毛。
夏玄笙隔一会就要探头看看队伍的进展,梁瑛看他待不住,心中觉着好笑,从芋头的口袋里抓了一把松子递到夏玄笙手中:“再等等,马上就到我们了。”
芋头临出门用纸包了一把松子,放在口袋里,现在被梁瑛抓了一把,敢怒不敢言,只好狠狠瞪了夏玄笙一眼。
芋头的眼神跟她师父同出一门,锋利得像刀子一样。被他这一看,夏玄笙心中发寒,连忙讨好地朝芋头微笑,把刚得的松子又尽数倒入芋头的口袋中。
芋头肩上背着包袱,夏玄笙盯着看了会,又看看梁瑛,偷偷附在梁瑛的耳边问:“梁大人,我看他们前面要抽查携带货物的,你这两柄刀,为什么不留在山庄里。”
惊蛰白露双刀是先太后所赐,梁瑛拿着这对刀,可谓成也御赐,败也御赐。
梁瑛前两年不懂世故,她还在刑部做司门主事的时候,曾将这对刀留在衙门里,自己跑去大理寺送材料。
谁知道几个时辰以后回到刑部,刀却不见了。
丢了御赐宝刀可是死罪。多亏梁瑛机敏,发现是同僚陷害,不仅抓到了始作俑者,还找到了刀。若非如此,仅丢刀这一件事就足够她吃不了兜着走了。
自此梁瑛就将双刀带在身边,日夜不离身。
可她此刻在人群里,不能跟夏玄笙解释太多,只能摇了摇头:“得随身带着。若是真的点背抽查到我们,我来应付就好。”
夏玄笙“哦”了一声,脑子里琢磨了琢磨才反应过来:“那岂不是要暴露行迹了?”
“旻阳府有几个衙差算我半个徒弟,要是遇上他们,光是你那双细皮嫩肉的手,就足够败露行迹了。”
梁瑛目光落在夏玄笙的手上。他的手指细长,骨节明晰,指甲修剪精细,看上去一点粗活都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