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饯甜得梁瑛牙疼,得用茶水冲淡一下。她从西里间踱回中堂,从桌案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她刚刚将茶杯放回桌上,铃兰就将半杯茶续满。不愧是王府调教出来的丫鬟,确实很讲规矩。
梁瑛的目光从茶杯中抬起,落在铃兰的脸上。
她心中忽然一动,朝着眼前的小丫鬟开口问:“铃兰,你们王爷平日里有没有说过我什么坏话?”
铃兰乖乖屈膝回话:“回梁大人,王爷说大人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在朝中功勋累累,不让须眉。这番来王府小住,是王府的福气。王爷说奴婢们跟在大人身边,多学多看,必有收获。”
铃兰虽不是那些“读过书”的丫鬟,可是说起话也一套一套的,想来夏玄笙早就给她们打过预防针,教过她们如何应对梁瑛的查问。
梁瑛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铃兰头上的簪子。果如当日秦二娘所说,簪子的细纹里有一些红色的锈蚀。她是把王府的银簪卖了去换银子用。
既是缺钱,那就有机可乘。梁瑛从怀中摸出一枚碎银子,塞进铃兰的手中,悄悄招呼她附耳过来。
“你偷偷说,我绝不会让旁人知道。”
梁瑛故意往东里间瞟了一眼,轻轻摇头,意思是她也不会告诉石竹。
铃兰一个小丫头,根本经不住金钱的诱惑,在梁瑛的利诱面前她立即缴械投降。
她凑近了梁瑛的耳朵,小声回答说:“王爷说您脾气不好,若是我们照顾不周,您就会把我们都砍了。”
梁瑛心中冷哼一声,心说果然。背后不数落自己两句,就不是他夏玄笙了。
“还有呢?”
她心中不悦,脸上却保持着平静的神色。铃兰见梁瑛没有生气,胆子变得大了些,接着说:“还说旁的姑娘房里要备胭脂水粉,您糙得厉害,不用置办,就当给府中省钱了。”
夏玄笙这个嘴确实欠修理。梁瑛的脸沉了下来。
“……还有呢……”
“王爷说您嘴毒,惯会阴阳怪气,我们难免会受一些委屈,还要多多忍耐,若是……”
铃兰看到梁瑛面色不愉,声音越来越低。
梁瑛脸上像是盖上了一层阴霾,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语气,接着问:“若是什么?”
“若是学不会忍耐,您脾气一上来,也会把我们都砍了。”
梁瑛此刻只想把夏玄笙砍了。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还、有、没、有……”
“他还让我们少跟您学,若是沾染上什么坏毛病,日后找夫家都难……”
“……”
“他还说,让我们不要骗您瞒您,您鬼精鬼精的,我们这些小家雀……斗不过……您这……狐狸精……”
“………………”
虽然梁瑛武功高强,满旻京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但夏玄笙还是从前院亲自挑了几个家丁,替梁瑛看家护院。
他记着半闲山庄中所见,故意在梁瑛的房间中置办了练武的器械,想着能给梁瑛一个惊喜。
就算不是惊喜,多少也会有些感动吧……
他安顿好护院,满面春风地迈着八字步走进梁瑛的房间来,一边走,一边想,一边得意地傻笑。
“梁大人!”他人未进屋,声却先至,“本王给你准备的礼物怎么样,你喜不——”
他脚刚踏进屋,眼前就亮起一道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