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推开,进门来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何剑平方才来报信,梁瑛知道来的男人是霍九州。
霍九州比她想象当中的更儒雅一些。
长脸,高鼻,容貌寻常,若是扔在人群里,应该是最不扎眼的那种。
可能是因为常年在外奔波,他的肤色偏深,但却说不上黝黑,是一种健康的麦色。
他的容貌虽然普通,可是气质却非比寻常。
在梁瑛面前,他不需要戴伪装的面具,反而更自在一些。
也许是因为这个,梁瑛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长期运筹帷幄导致的细致和谨慎。
这就是鱼渊营背后的男人。
平日里,梁瑛能从一个人的衣着、行为,以及其他一些细节,推断出这个人的身份习惯和特征。
可是在霍九州面前,她的这个技能却好像失效了。
不是因为霍九州身上的信息不多,恰恰是给梁瑛的信息太多了。
他的手指甲修剪的整齐,证明近些日子的身份应该是来自富贵人家。
可是他身上的衣服却不算精致,麻布制成的。
臂肘和膝盖的地方有些开线。虽然没有打补丁,但也能看出这件衣服穿了多年。
他的眉毛曾经修整过,这证明他曾经用更容换貌的方式伪装身份。
但是现在的他脸颊上带着一些没有剃干净的胡茬,脸上有很明显的自然斑痕,可见不是一张虚假的面孔。
他的手上戴着一副护腕,是牛皮制的。护腕的穿线缝隙里,有一些陈年的脏污,看上去明显用过很久。
可是从皮革的质量来看,并没有磨损和弯折,保存的十分崭新,又不像是经年佩戴所致。
每个人身上的细节都是同调的。他们源于这个人的生活环境、性格习惯,大家都有一个相同的出发点。
所以从这些细节逆推,也都能逆推到同一个结果。
换句话说,一个人身上的细节是互相印证的。
可是霍九州却十分奇怪。
他身上所有的细节几乎都是矛盾的,从表象去逆推,可能会推出好几个结果。
如果不是对这个人了解够深,根本不知哪个结果是正确的。
梁瑛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在八年的刑狱生涯中,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受害者证人和犯人。
她可以从他们身上看到很多东西。
比起证词,这种从细节里推断得出的结论,反而更加靠谱。
因为逻辑不会骗人。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梁瑛在霍九州的面前,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她虽然知道这就是掌控整个鱼渊营的人,但是完全不能通过观察,窥探到他生活的分毫。
像是一个谜。
霍九州是一个人来的。他没有带人,也没有带武器。
他像是十分自信,自认为在梁瑛面前,也能占到便宜。
他关上门站在门边,微笑看梁瑛,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绳子既然已经被割断,在霍某面前就不必装模作样了。”
梁瑛身上的绳子早就被她割开。
龙牙帮绑她的绳子,用的是江湖的手法,绳结很是牢固,轻易是挣脱不开的。
就算能解开,若是重新绑上,也自然会露出马脚。
梁瑛身上又带着刀片,索性将这根绳子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