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程云飞走过身边的时候悄悄说了一句,我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他,他低头看着我的手,我慢慢地松手,五指无力地滑下去。
他只有一脸愧疚地微启嘴唇。随即退步融入到的人民的汪洋中去,恍惚间我好想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我的嘴唇不住地颤抖:“……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那是世界上嘴罕见的珍宝,我痛苦的看过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程云飞、戴嘉、韦艺博、蒋静雁、李红叶、吴鑫月……我觉得自己是在看某种视觉效果极棒的黑白电影,谁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大个子刚要犹豫着说些什么,就被他的妻子一把拉住,那个女人用手肘紧紧扣住大个子的手腕,同时恶狠狠地盯瞪了我一眼,像是要驱散什么骇人的瘟疫。
“辅导员?你呢?”我绝望的问,那个平日里对我照顾有加的辅导员正低着头玩弄劳斯莱斯的车锁,没有吭声,但他显然无心。
我想我此刻好像化身美杜莎,被我注视到的人无一不僵硬住身体,要拿面无表情做挡箭牌,好挡住我那张因哀求而变形的脸。
“我明白了。”我想笑,又想哭,哽咽的泪珠堵在嗓子眼里,冒出的是一种怪异的声响,偌大的甲板死了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的怪笑在回荡,把心智不健全的小孩都吓哭了。
我没有继续,因为给我知道不管是哪里必定都是一排无情的眼睛,除了望什么也不会做。
同学友谊?诚信助人?人性本善?
放他妈的狗屁!
人性赢了,我输了。
顾明拉皋声音,眼里带着血丝,他浑身上下充斥着拿破仑凯旋而归时的荣耀感。
“快交出来!”他的声音近乎尖叫,手里抓着胡乱挥舞。
“难道就没有一个聪明人吗?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家人、孩子想想,你们就是不愿意相信,逃避是没有用的,你们都不懂吗?我们只有团结一致才能逃—————”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粗暴的打断了,顾明宛若狂舞的疯子一把把我按倒在地,我挣扎着一拳打在他丑陋的鼻子上,发出“咔嚓”的一声,滚烫的鼻血狂喷。
他的鼻梁断掉了,碎骨渣滓插在咽喉里,疼痛让他发出恐慌与嫌恶兼有的一声惊叫,蓦地把手将回落,反弹到地上,锵——锵——锵——我傲慢的对他狞笑,牙齿闪闪发亮。
五六个年轻人见势不妙围拢过来,他们互望了一眼死死卡住我的手脚,两只手抵住我的肋骨,我拼命大叫,换来的却是一阵拳打脚踢,皮鞋用力撞击我的眼角,一击直拳打中我的下颚,让我痛不欲生。
这顿打使我眼神恍惚,几乎要昏了过去。
顾明擦掉脸上的鼻涕和脓血,站起来死死抓我的衣领,毫不客气地搜索我身上的东西,士力架被扔在地上随脚踩成烂泥,两节电池被找出抛到大海里去。
我仓促的瞥见他那双微凸的死鱼眼,就像个血腥的保龄球,时髦的发辫乱作一团,人们磨蹭着脚喘息,用手捂住小孩的眼睛,“血……可怜”他们低低迎合。
“你这只可笑的猴子。”我头晕眼花,依旧说出了口。
代价就是肚子上狠狠地挨了一拳,先是整块的麻痹感,然后我感到腹部一阵剧痛,鲜血自我的衣缝间流出,滴答滴答落在地上,那是我的血吗?我意识模糊,被打中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如火似冰,我纳闷地想会不会流血致死。
我笑了笑继续嘲讽,任凭血沿着嘴角流到脖子里。
“那是你母亲教你的吗?哦?真像个娘炮,看来这上有少了一个灵魂!你听见了没?也许你根本不是男人?”顾明听见了,他红着眼睛冲想我,想踢我的腿,将它剁烂直到血液溅射出来!
“哪个贱人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孬种?是你妈吗?留点口水等着生下一胎吧!”
我转动了枪械的保险,在寂静的耳鸣中,上发条的咔咔响声听得一清二楚,我感到手枪在发烫,好像是活的它是活的,它有感情,渴望复仇,而如果射出那枚子弹,他就不会只是咧嘴笑那么简单了,但我别我选择,你看,你就要死了,却无能为力!你能感受到他打你的样子吗?就像一辆大卡车碾过你的脑壳,脑髓和脑浆从两耳喷出,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