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羽轻轻点了点头,将碎发捋到耳后:“太子殿下,也去赴宴了?”
碧波为她披上外衣:“殿下一早便离了东宫,像是有公务在身。”
希望他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琼羽心有顾虑,却也无法隔空操心,瞎焦虑倒不如想想最要紧的事:“云麾将军午后定会来东宫,咱先回星月阁再慢慢打扮。”
马车行路节省了不少时间,做事便不必慌慌张张。琼羽回到星月阁,怎么看都不太喜欢此时的妆面:“眉太黑唇太红,怎么额间还画了这么大一花?本宫是去见好友,又不是要去选美。”
无论是民间还是皇家,有女人的地方自然又攀比暗斗,在衣妆上一争高下。琼羽作为太子妃,什么郡主乡君们聚会,宫亲小姐们赏花都要去露个面。
那种场合,她的穿着妆容关乎皇家颜面,自然是怎么贵气怎么来。但和虞靖一人叙旧便没有太多讲究,比起满身华贵之物,她更偏向友善亲和的感觉。
在虞靖女中豪杰的风骨气质下,小女子家的红妆花裙均会黯然失色。
“是。”丫鬟仔细为琼羽擦掉眉粉,换了盒颜色稍淡的打开,空气里立刻弥漫了淡淡的竹香。
“这味道好特别。”琼羽正要夸赞,碧波按照琼羽的要求拿来几件衣裙:“太子妃,您看看今日穿哪件?”
琼羽首先想到的是去年皇后赏的缕金凤舞九天褶缎裙,红底上串着珍珠绣做支支凤尾。可等她转身一看,那艳红色竟有些触目惊心。
之所以联想到它,是因为虞靖说过她很适合红衣,既能展现少女青春,又能彰显高贵身份。
但前世,自萧云奕遇刺,她再也没穿过任何艳色衣装。琼羽与这裙子也算是三年没见,她呆愣半刻,发觉自己已经接受不了如此夸张的打扮。
而且虞靖从沙场归来,怕是也不想看到如鲜血一般的红。
琼羽不再迟疑,随口道:“那件琥珀色的。”
话音刚落,门口负责通传的丫鬟小跑进屋:“太子妃,云麾将军派人来说,她在盛茗园等您。”
盛茗园是东宫最大的一处园林。琼羽惊讶道:“将军已经到了?”
“是。”丫鬟语气平平重复了虞靖暖洋洋的话:“将军还说,太子妃需先进午膳,不必急着过去。”
“本宫不饿,不用传了。”虞靖主动来找她,她哪里有晾着好友的道理,若不是有人看着,琼羽恨不得直接跑去盛茗园。
只不过她在旁人眼里,还是个已有身孕的太子妃!
琼羽从来没遇过这么多人拥她外出,前后左右挡的那叫一个严实,以至于她早就望见亭下的虞靖,还要以龟速一步步挪着过去。
虞靖一袭深绿圆领袍,长发高高束成马尾,她看到琼羽众星捧月般的走近,也有些忍俊不禁。
琼羽与她递去个无奈眼神:可太难为我了。
“微臣见过太子妃。”她单膝还没跪下去,就被琼羽迅速捞了起来:“赶快让我好好看看,我摸着姐姐手腕,怎么像是瘦了?”
虞靖爽朗一笑,凤眸眼尾微微上扬,像极了剑尖出鞘。
第8章误会了“是太子专门为你改的。”……
“这不叫瘦,是结实。”虞靖严肃惯了,但见到琼羽就忍不住地嘴角上扬:“见太子妃脸又圆了一圈儿,微臣便知道您在宫里的过得很好。”
一年前还是个干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现在已是落落大方,能独当一面。虞靖打心底有一种身为阿姐的自豪:“每次相见,太子妃不是狂奔就是小跑,今日难得走路,真是越来越端庄了。”
她撇开从额角垂落的发缕,啥也不能挡着她的小琼羽。
“靖姐莫取笑我了。”琼羽害羞地瞥了虞靖一眼,果不其然又被她深深吸引。
美丽漂亮这些俗词配不上虞靖的长相,她将家族世代相传的飒爽英气融入女子骨血,肤色康健,凤眼内勾外翘,眉骨稍高鼻梁挺拔,薄唇不染口脂也照样红润。
她脸上就似刻着“保家卫国”四个大字,百姓见了人人道好,君王见了连连重用!战地茫茫,见到虞靖,就见到了胜仗曙光。
琼羽撑着下巴,又佩服又羡慕地打量虞靖,经受过风沙历练的女子就是不一样。
小姑娘的心思过于好猜,虞靖又那么了解琼羽,她饮过半盏茶:“这么大了还犯花痴,没个正经。”
虞靖言语老成,其实只比她大四岁,琼羽故意细声细语:“云麾将军为了小女子连陛下设的宴都敢溜,来都来了,还不让人家多看几眼。”
“陛下准点午休,我又与其他老臣说不上话。”虞靖眼底有些淡淡的伤感,但很快恢复常色:“宫里的酒实在烧心,这不来你这尝尝甜头,好解酒的辣气。”
俩人聊起来也不管敬语,琼羽将虞靖的话放在心上:“幸好你回来的不算晚,今年宫里的桂花酒酿的特别好,保证比那些烈酒合你口味。”
“东宫的小厨房备了好些新鲜吃食,秋梨膏,酸梅汤。”琼羽出手大方的很:“必须跟我去星月阁拿上再回府。”
虞靖听到酸梅汤三字,不由一愣。
琼羽低头,无意发现虞靖手边有个精雕的玛瑙沉木盒,但虞靖素来不爱捣鼓这些玩意。她古灵精怪地眨眨眼:“人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你是想说,这带的是什么礼物!”虞靖宠溺一笑,将木盒正对着琼羽打开,她将拌嘴的力气用在解说上:“这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安息香,听说是用古龟兹国的配方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