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还是还是一脸高高在上的神气,法令纹却暗自深了,她看看琼羽再看看菜:“愣着做什么,今日就本宫与你,想吃什么自己夹。”
话说的无异于“你自己选个死法”,琼羽接受不起突如其来的母爱暴击,颤颤巍巍捏住袖口:“哪有儿臣先动筷子的道理。”
皇后身边的惜楠眼尖不用再正地方:“太子妃在藏的什么?您见皇后娘娘,难不成还带着利器!”
琼羽嘴唇都没动,只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双银筷子。
“……”皇后没有要为惜楠说话的意思,惜楠立刻低头认错:“奴婢眼拙。”
管这么多干嘛,夹就夹呗!琼羽想通,竖起银筷戳着盘子对齐筷头,夹了离她最近的一片青叶子吃了:“叫人备了这么多菜,母后辛苦。”
“哼。”皇后故意拔高了尖细声音:“不辛苦,本宫平日的膳食规格便是如此。”
向来挥金如土的皇后请客连到菜都没舍得加,这是没把她当人看呢。琼羽顿时感觉咽下去的菜叶有些发苦,但如何能吐的出,她压着喉咙清过嗓:“母后唤儿臣过来,是有事情交代?”
琼羽极怕她问起小产后身体如何之类的话,她心想:人是你指使的,药是你命下的,我好不好你没个数吗?天知道我这副健全样子有多让你讨厌。
皇后手脖仍缩在熊皮中,畏寒令她执意不伸手动筷:“一来,你失踪一事有惊无险,本宫听说你恢复的能下床了,便要你过来给本宫看看。”
瞎扯吧,她从获救到今日午膳时不满一日呢!琼羽尴尬笑道:“母后如何知道,儿臣能下床了。”
“太子昨夜抱你回到东宫,今一大早却被你赶了出来,话都传到太后那去了。”皇后谈及此处便不太情愿,她轻蔑道:“你躺着赶的?”
琼羽瞬即明白了,今日皇后邀她用膳大概是太后的意思,意在让她以嫡母的身份,宽慰宽慰太子妃从鬼门关逃出来的小命。
所以皇后今日才会格外关注她的状态,忍耐着没特意为难,但也没给好脸。琼羽环了双手,恭顺懂事道:“有劳皇祖母挂念着,儿臣改日定当去向皇祖母请安。”
她忽闪着美目:“与太子殿下一起。”
皇后鼻里嗤气,手捂在裘皮里起起伏伏:“还有一事,本可以再缓几日。今日你既然来了,不如早交代与你。”
反正她俩谁也不想多见谁,早说早完事。琼羽放下筷子道:“母后请讲。”
皇后表现得远比方才有精神,好似接下来要说的事她很感兴趣:“算着时候,段氏女年前便能到大梁京城。迎她入宫等事本宫交给你了,不要让圣上与本宫失望。”
“段氏女?”琼羽听的云里雾里,只绝得这姓氏实在耳熟:“母后是什么意思,有哪位外臣要出使大梁吗?”不对劲,她是太子妃,顶多代皇后主持后宫事宜,不可能去迎接前朝使臣的。
皇后身子离开椅背,坐直前倾,似笑非笑一扫先前慵懒:“你还不知道呢?段氏女是南昭王千挑万选献给的圣上的美人,听说容貌倾城温婉淑慧,与他的嫡五公主,不相上下。”
她冷冷一笑故意道:“哎呦,瞧本宫这记性,南昭王的公主可不就是你吗。”
琼羽愣着,宛若被皇后的话冻结身心:“父王他……”
父王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给大梁皇帝送美人?!
各国宫闱中皆有无数先例,除去皇家贵族的友好联姻,再与美颜皮囊一共跨州越国的,通常是千万真金白银,割地城图,以及投降状书!
往前几代十年,大梁与南昭虽是明显的一强一弱,但两国交往平和相安无事,琼羽和亲大梁就是为了亲密邻邦。这才时过一年,南昭如何从请和,走到了用美人求和的地步?
上一世琼羽消极心死,象征权势的东宫也曲终人散,成了座消息闭塞的活棺,有关于母国的微风根本吹不进东宫的高墙。不过没有消息惊天动地,便说明南昭无恙。
怎得今世不按原路走,变动还如此令人猝不及防!
“母后。”琼羽从未如此诚恳地唤过皇后,她心急如焚,不得以有些低声下气:“您可不可以告诉儿臣,儿臣母国……出了何事?”
皇后看着琼羽宛若羽翼全无的惊弓之鸟,她喜欢琼羽这种表情,喜欢的不行。她只当闲扯,甚至段氏女都比南昭一国要重:“后宫不得议政,本宫知道的还不如太子多呢。云奕这孩子也是,怎能对你只字不提,若因此耽误段氏进宫,那就不好了。”
萧云奕。琼羽麻木的神思任皇后牵着走:段氏都要入宫了,父王的修书早该到圣上书房,南昭如何的消息也早该传进萧云奕的耳朵!
为什么,萧云奕整日有空和她拌嘴,为什么偏瞒着她母国的安危?
琼羽猛然对上皇后略含阴狠的眼神:“不是政事,是家事。请您给儿臣一个准信,南昭究竟……”
“南昭区区小国,独成几年就敢冒犯大梁滇池边境。”皇后藐然讽刺道:“不主动示好别无他选,到底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南昭先前归属吐蕃,在大梁大破吐蕃异军之后才得以独成,若皇后说的是事实,南昭王此时不来求和,难道还等着大梁铁骑踏平太和城吗。1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琼羽心中想的通彻,嘴上却忍不住为母国博得一寸余地:“南昭近年来对大梁忠心耿耿,不然儿臣也不会秉承圣恩,与太子殿下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