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谢恂便被扔在了行宫。
后来,高昌城一战,大晁节节败退,连失匈奴三座城池。大晁军队退至细叶城,两方僵持不下。还是当时的首辅大人提议,为两方停战,共享太平,大晁愿送一质子与匈奴,以表诚意。
谢恂因此被召回禁宫。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亲眼看见自己的父皇。
遥遥相见后,圣上未发一言。
单薄清瘦的少年就独自被送往了匈奴。
梁蘅月听说这桩传闻之时,正是被父亲抱在膝上讲故事的年纪。
那个时候她还不会写出一手精致的小字,天真且无知地问:“那如今燕王殿下回京,可终于能与皇帝陛下好好亲近,共享天伦之乐了吧?”
父亲却只是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什么都没有再说。
只是后来,自燕王回京后,有关于他的传闻便更加甚嚣尘上,不堪一听。
梁蘅月从回忆中抽出来。
方才是不知,只将他看作一个被旁人欺负的无辜少年。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反倒觉得有些后怕了。
自己竟无知地去拯救一个满手鲜血的“少年”?
小姑娘一个劲儿缩在自己身后不肯出来。
世子尴尬地笑笑:“妹子窝里横,在外人面前有些怕生,万望燕王殿下,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他想缓和一下气氛。
却没想到,谢恂的脸更黑了。
世子掩唇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殿下来得正好,这有一桩公案,需交由殿下来判。”
他继续道:“卢鸢小姐声称,阿蘅自己去那榜下捉婿,却在老侯夫人面前污蔑是卢鸢小姐看中了那探花郎。而我们这位余探花碰巧也……”
他看向余杭,却突然被对方打断,
余杭诚惶诚恐地跪下,头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微臣什么都不知道,微臣适才方从府外而来,第一个见到的只有世子啊。”
说完,他伏得更低。余光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一闪。
燕王一来,事情忽然变得不受他掌控。
他怎么可能再去配合卢鸢?
当然是先保全自己。
与梁蘅月一事,可以以后再从长计议。
世子忽地不知说什么,求助似的看向谢恂。
谢恂不置可否。
像是过了一盏茶那么久,久到余杭的膝盖跪到失去痛觉,才听见一个声音道:“本王没问余探花。”
那语气稀松平常,却让余杭忍不住战栗。
大意了!
他面对的不是好脾气的侯府世子,而是阴鸷难测的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