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末状的药粉,直盖在伤口血肉外翻处,杀得那肌肤边缘都不自觉的抽搐。
谢恂却没吭气,连眉头都未曾皱动一下。
他的后背受过大大小小许多伤,这一道鞭子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上痛了。
梁蘅月进来时,正巧看到他脱下衣服。
殿内昏暗、空荡,谢恂主仆二人的身影被烛光拉的格外孤寂。他衣衫半褪,赤身□□地直接露在寒气中,背上皮肤是她从小到大,从未见到过的皮肤。
没有一块地方是完整无暇的皮肤。
似是被无声的疼痛包裹,二人并未意识到梁蘅月的存在。到底她眼尖,一眼便认出那往他伤口上敷的药粉粗劣无比,是最最普通,连下人都不再使用的粉。
燕王殿下,大晁的战神,背地里竟只配得这种东西治疗吗?
梁蘅月几步上前,他光裸的脊背突然在她眼前放大。
她噎了噎,才后退回去,行礼道:“见过燕王殿下。”
恍惚间,谢恂以为自己又痛到产生了幻觉。
不然,他的阿蘅怎会又如以往一般,主动出现在他的身边?
却没想到,老太监李牧停了手。
他稳坐不动,沉声道:“继续。”
李牧却恭敬道:“殿下,梁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谢恂愣住。
几秒钟,他飞快的穿上里衣,双手紧紧地扒住衣襟,然后慢腾腾转身过去。
梁蘅月头一次见到谢恂这般神情。
他扒住衣襟的手指用力到发红,眼睫倏忽颤动,半天没说话。
或许是说不出话。
梁蘅月紧了紧手中的瓶子。她飞速地收回视线,盯着自己脚尖。心中因的沉默愈发大胆起来,竟不受控制地小声质问道:“殿下,就打算用这劳什子敷伤口吗?”
不等谢恂反应,她忽然伸直双臂,递出手中瓶子,紧张到闭眼:“这是金疮药,敷在伤口处最好,可保证愈合后的伤疤恢复如初,殿下、殿下……”
梁蘅月暗中皱眉。
丢死人了。
没见过后背吗?怎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谢恂定定地注视着眼下的一双手。
香风摇动,指尖如玉。纤细的腕子翻折朝上,露出的一截雪白中,血管青青紫紫。
他眸色渐深,寂静的空间中,一道呼吸声愈发清晰可闻。
老太监急忙干咳了声,故意提醒道:“殿下,殿下,”
如梦初醒。
谢恂回过神,努力让自己的眼睛看向别处。他声音有些喑哑,问道:“你怎知我受伤了?”
他的目光一寸寸大量着少女。在梁蘅月看来,这目光着实有些阴沉。
她生怕被误会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焦急道:“空气中有血腥气,臣女便自作主张地猜测了。”
她小心翼翼地对上谢恂的视线。
如同乍失了巢穴,惊慌失措的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