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撑地的白琢玉——宛如一张人皮套在了小一号的人身上,缓而慢的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抬不起头的她却只能像虾一样勾起上半身。眼神扩散而浑浊。
“把烟给她。”
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探出身子够到老烟袋,试图吹亮暗火时。
她猛的扑了上来,正抓在尘的手上,另一只手直扣住铜烟锅,尘甚至都能听到“嘶拉”声,她没有知觉般,囫囵中烟嘴磕在牙龈上,又被硬塞进半张的嘴中,夹杂着头发、报复性的吸了好几大口,直到整个脸都罩在烟中。
烛光与烟雾中分明是幅糜烂的脸。精心化的妆也只是徒增几分骨灰般的白——廉价的陪葬纸人,大红大白的脸被水泡皱了,润开了。
眼白被呛的布满红血丝,没有咳。烟就这样在眼前慢慢消散,眼泪兀自流下,地面的泪迹旁有片东西,是她一直握在左手心的浅绿色布料。
待四下冲撞的残魂在烟中渐渐安稳。
“砰啷。”
白琢玉的身体随着鼓声一振。
“杀你者何貌。”
领导仍闭紧双眼,周围的人无不盯紧了他。
领导的声音在屋子中可悲的回响。一个投入湖中的石子——扩散的水波。还未触底。
“白琢玉”又开始大口吸烟。
“杀你者何貌。”
“……。”
“杀你者,何貌。”
直到第三遍,也是最后一遍。“白琢玉”才开口,怪异的杂音与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正在播放破损光碟的电视。
“ta…我…是他…短…黑下班…。”
鼓声有节奏的引导“白琢玉”,领导听着她不成逻辑的只言片语。
“短寸。”
领导说话了,睁开眼睛紧盯着“白琢玉”,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小张伟仍保持着开始时的样子,胳膊搂着画板,拿着铅笔的手垂在一边,半张嘴僵在那里,尘轻轻给他一肘才缓过神来。
“短寸。”尘低声重复一遍。
“啊,哦。”小张伟这才借着烛光簌簌画起来。
“塌鼻子。”
“细眼”领导时不时的说出关键词,完全不给小张伟思考的时间。
直到“白琢玉”的声音逐渐小到接近嗫嚅。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吸烟,一口一口,一明一暗,是那晚夏中,即将死去的萤火虫。
“把画给她看。”意识到什么的领导说了一句,视线始终没离开“白琢玉”,手中节奏依旧。
“可还…”小张伟显然没画完,却也赶紧停笔,吞口唾液准备将画本递给“白琢玉”。
尘看他神态畏缩。
见尘探身过来,小张伟明显松口气。递出了抖动的画本,边缘已被汗润湿。
“铛啷。”
另一只手中的铅笔掉在地上了。惊得他险些叫出来,紧张的看向领导犹豫着该不该捡起来。
他没有反应。她还在吸烟。烟袋越来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