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刚要走,看见晏羽正用湿纸巾认真地擦手,那双弹钢琴的手修长白皙,每个指节都生得舒展,指尖微微收窄,粉白的指甲美玉一般剔透莹亮。
真是没有一处不精致啊,跟自己那一双老拳相比,像是两个物种。
晏羽仔细擦干净双手,从餐盒里捏出一个饭团,举着朝易乘风的方向递过去。
他没说什么,朋友重逢的欣喜或者为他赶苍蝇的谢意都没有,就那样举着一只白糯糯的明虾饭团看着易乘风。
此时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中间隔着两排桌椅的距离,晏羽的目光中带着一点淡淡的期待,就像当年他将自己那块suunto手表摘下来递给易乘风的时候一样。
易乘风心说,每次送人东西都这样低调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拦路打劫低年级的小朋友。
他上前几步,伸手接过饭团直接塞进嘴里,只一口,揪着撅在外面的红色虾尾,将一点虾壳吐出来。
饭团不像看上去那样味道寡淡,白米软弹,带着竹叶香,且馅料不仅是一大只虾肉,还有鲜香咸甜的别的什么内容,具体没吃出来。
易乘风意犹未尽地咽了肚,才想起饭团一共才两只,捏一块儿未必有自己的拳头大,让他吃饱估计小二十个差不多,现在晏羽就剩下一个……
晏羽看起来倒不太在意,捏着剩下那只饭团小口小口地咬,翘起来的红色虾尾正对着他的鼻尖。
他鼓着腮帮子一下下咀嚼,脸蛋撑鼓得也像一个饭团子。
两个互相残杀的饭团子。
&ldo;你吃不饱吧?&rdo;易乘风揉了下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回来打算帮人解决吃饭问题的,结果把人家午饭吃掉一半。
晏羽摇摇头,&ldo;我就吃一个,不然也会浪费。&rdo;
他语气诚恳,眼神坦然,不像是在安慰人。
易乘风稍微没那么心虚了,就是肠胃还虚,这样一个饭团子吃进去,就像牛肚子里掉了颗枣,毛用不顶。
小少爷吃得也太少了,怪不得瘦巴巴的,风大点儿都能给吹跑。
如果晏羽继续搭理他,说不定他们可以稍微叙叙旧,问问他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他的腿怎么了?
易乘风虽然大条,但也懂得尽量不去触碰别人的痛处,活蹦乱跳的年纪,别人都能尽情奔跑,他却只能困在一架轮椅里。
粗粝如他,心里也涌出酸涩的滋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