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群玉道:「当ri一晤,廖某受益良多,敝东家也常常念及两位,若知两位来临安,必定欣喜!」一边又对那店员笑骂道:「你这杀才,竟然不识贤者。两位要的什么书?还不快些拿来。」
店员尴尬地低声说了几句,廖群玉表情怔了一下,然後咳了两声,「程公子这……请里面坐,来人!上茶!」
廖群玉热情十分,两人也不好推辞,一同到了内堂,坐下寒暄。廖群玉谈吐文雅,颇有君子之风,死激an臣这会儿摆出文士的派头,引经据典,娓娓而谈,倒也旗鼓相当。
双方闲聊片刻,廖群玉道:「敝东家对两位的风采久系於心,今ri正好也在堂中,只是事务繁杂,无暇脱身。不知两位是否能在临安多盘桓几ri,待群玉禀过东家,专门请两位共叙一场。」
程宗扬道:「在下此行只是路过临安,只怕三四ri间就要离开。」
廖群玉踌躇片刻,「三四ri未免太过紧张……不知两位住在何处?待敝东家抽出时间,廖某好登门拜访。」
「廖先生太客气了,大家见见面谈谈话就好。」程宗扬说了自己的住处,反正吏部档案上也写著同一地址,自己以半商半官的身份出面,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廖群玉仔细记下,这会儿店员也拿了一个jing致的纸包过来,神情有些古怪地呈到案上。
廖群玉将纸包推到程宗扬面前,笑道:「里面便是公子要的书籍。廖某多言一句,此书虽好,但公子血气方刚,不宜多读。」
程宗扬道:「我是送人的。对了,我要的是全本,可别给我删节的洁本。」
廖群玉啼笑皆非,连连摇头,亲自捧了书,送两人出门。
一辆马车正好在门前停下,一个公子哥儿掀开车廉,先哈哈长笑两声,然後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程兄别来无恙!」
这回轮到程宗扬惊讶了,来的竟然是熟人,晴州陶氏钱庄的少东家,陶五陶弘敏。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陶五可是自己的大债主,程宗扬只好迎上去,客气地拱手道:「原来是陶五爷!」
「甭爷不爷的,喊个哥就给我面子了。」陶弘敏道:「你来临安也不和我说一声?上来!咱哥俩儿有ri子没见了,这回可得好好聊聊!」
廖群玉脸上微微变se,「陶先生,敝东家已经等候多时。」
陶弘敏不以为意地说道:「又不急在一时,今ri难得遇到程兄,和贵东家见面就改ri吧。」
廖群玉脸se数变,微微挺起胸,沉声道:「请陶先生三思!」
「行了,就下午吧。」陶弘敏笑嘻嘻道:「说不定我一高兴,还能让几分息呢。程兄,咱们走!临安夕鱼楼的鱼羹你多半还未曾尝过,那滋味,真是天下无双!」
廖群玉脸se极为难看,显然对陶弘敏临时变卦大为恼怒。陶弘敏却是浑不在意,连声招呼程宗扬去吃鱼羹。程宗扬只好苦笑著向廖群玉告了罪,与陶弘敏一道上了车。
数月不见,陶弘敏仍是那副二世祖的模样,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程宗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陶弘敏让雪隼团暗中窥视梦娘的事,自己还没忘,程宗扬倒有些好奇,这位陶五爷是看上自己哪点?难道真想拉自己当帮手,争夺陶氏当家人的位子?
但程宗扬一上车,陶弘敏就声明,今天不谈生意,只是闲聊。他说到做到,甚至连江州的战事也只字不提,似乎对陶氏的大笔投资丝毫不放在心上,说的无非是吃喝玩乐。
夕鱼楼的鱼羹果然美味,即使程宗扬存著心事,也吃得赞口不绝。
一顿饭吃完,临别时陶弘敏才不经意地说道:「听说云六爷也来了临安?」
程宗扬心头微震,脸上笑道:「陶兄消息倒灵通。」
陶弘敏道:「云六爷插手临安的jing铁生意,抢了晴州商家三成的份额,很有几家铁商恨他入骨,我陶五怎么会不知道呢?」
「天下的生意天下人做,那几位把持了宋国的jing铁生意,就不许别人进,未免太霸道了吧?」
「我早就看那些铁耗子不顺眼了,能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陶弘敏笑道:「程兄若是有时间,明天大家再吃顿饭?有些事想向程兄讨教。」
债主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再没有推辞的余地,程宗扬只好道:「明天恐怕不成,後天,小弟一定扫榻恭迎。」
「一言为定!」
陶弘敏离开夕鱼楼,车马滚滚赶往悦生堂的方向。
秦会之道:「此人城府极深,公子小心。」
程宗扬心知肚明,今天的鱼羹只是试探,後天要说的才是正事。他摸著下巴道:「我倒有些奇怪,什么生意能让陶五爷亲自来临安呢?」
陶弘敏怎么看都不像买书的人,来悦生堂多半是与廖群玉的东家谈生意,但悦生堂在业内再有名声,也只是一家书坊,全卖了也不见得值多少钱,更用不著陶弘敏亲自来临安。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也琢磨不出,乾脆扔到一边,「走,去司营巷!」
「去拜访林教头?」
程宗扬笑道:「去看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