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外一片鸡飞狗跳,而厅内气氛冷凝。
中年将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抬眼朝那支射在匾额上的羽箭看去,双眸微微一张,“王爷,这箭上绑着一张字条!”
中年将士踩上一把太师椅,将那支箭从上匾额上拔了下来,然后把羽箭上的字条解下来,呈给了豫王。
豫王展开了那张字条,上面只写了短短一行字:来日必报豫王赠弓之恩!
这句话看在豫王眼里,极具嘲讽之意。
像是又在他心口捅了一刀似的,眼前发黑,胸痛如绞。
这一万把新型弓是耗费了豫州的大半资源,再也拿不出多一把了。
顾泽之,可恨的顾泽之!
豫王的眼睛一片血红,强忍着没有倒下,手里的那张字条从手中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的茶水与碎瓷片间。
“父王!”
豫王世子扶着豫王,扬声喊道,“良医,快叫良医!”
豫王捂着胸口,努力平复着心绪,眼神幽深,“本王没事。”
他也不能有事!
豫王眸光锐利,浑身散发出一股势在必得的凌厉气息。
现在的他已经退无可退,只有继续打下去。
只要打下冀南的长青山脉这一带,以长青山脉易守难攻的优势,他就可以以此作为据点,让大军在这一带暂时休息,可以招兵买马,囤积粮草,让大军重振兴气。
等大军稳固了战力后,再继续北伐。
不像现在,大军这一路北上都不敢多有停留,生怕郁拂云反击,或者其它州的卫所派来援兵……
豫王很快又振作起了精神,对着长子道:“世子,这一仗一定要赢!”
豫王世子也同样知道长青山脉一带对他们豫王府而言,事关重要,豫王军必须胜。
“父王,”豫王世子扶着豫王在旁边的一把圈椅上坐下,沉声道,“最好郁拂云死守长青城,我定要把郁拂云斩于马下,为二弟报仇,以祭我豫王军的军旗。”
豫王世子的这句话说得杀气腾腾,近乎宣誓,一脚重重地踩在地上的那张字条上,将之碾碎。
此刻已经是三更天,府中依旧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举着火把的豫王府侍卫在四处搜查刺客的下落,而此刻长青城的守备府也是亮如白昼,宛如白日般生机勃勃。
那一万把复合弓于一个时辰前由西疆军押送到了长青城,此刻那一个个装满了复合弓的箱子从庭院中一直堆到了正厅中。
“郁大将军,”一个着西疆军盔甲的方脸小将把一封信亲自呈给了郁拂云,“这是宸郡王令末将给大将军的亲笔书信。”
郁拂云着一袭月白直裰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神情复杂地接过了这封信。
虽然到现在为止,郁拂云当年在北疆受的旧伤还没全好,皇帝本来是不放心郁拂云上战场的,是郁拂云主动向皇帝请命出战。
对郁拂云来说,待在战场上,远比待在安逸的京城更舒坦。
他自己主动请命,再加上有顾泽之帮着一起向皇帝说情,皇帝终于允了,命他为统帅,全权领兵。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一箱箱的复合弓,郁拂云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主帅当得有点好像不太够格。
豫州富庶,不仅是因为先帝临终前把皇家私库分给了豫王,也因为这些年来,豫州从未向朝廷交过赋税,所有的银子全部进了豫王的口袋。
加之豫州这些年无灾无战,远比朝廷富庶的多。
朝廷不似豫州,国库空虚,皇帝前些年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直到这两年北疆太平了,才勉强休养生息,皇帝耗全国之力,用了一年,这也才配备了近万把复合弓,那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顾泽之就把主意打到了豫王头上,直接从豫王那里空手套白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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