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敢,岂敢!”
“如今这世道,确实不太平,前儿我刚听我们都尉说,南朝小皇帝又死了,南朝又要乱了,兴许下月,就开拔南下了……这仗,打不完了……”
“啪”地一声,她整个人呆愣当场。
王大妞拿手肘捅了捅她:“君娘子,你树枝掉了……”
一连三日,瑾穑都没怎么开口说话。
到了第四日晚间安寝的时候,君迁照旧拿了两捆茅草铺在地上,准备搭地铺。瑾穑抱膝坐在土炕上看着他,道:“秋夜寒凉,睡地上要着凉的。”
韦君迁铺展茅草的手一顿,默了半晌,继续铺草,道:“我不冷。”
“我冷。”她赤着的足,轻轻点在他的手背上,踏停了他铺草的动作。
他停了手,像是一番极难的挣扎后,终于抬起脸来看她。
她今日明显梳洗过,将一脸黑泥膏洗掉,露出了本来的肌肤。这黑泥膏是他特意调配来为她伪装胎记的,水洗不掉,油也擦不掉,只有用他专门调制的药水才能洗掉。虽然糙了大半年,肌肤早已不如以前娇嫩白皙,但是依旧还是当初的那张脸,当初的那个人。
她赤着的足,虽则没有以前养尊处优时那般幼嫩粉白,整日穿着草鞋,磨得都是茧子和小伤口,但是玉足纤纤,虚虚地在他腰窝上一踢一踢,轻轻剐蹭着,实在叫人受不住,更何况还娇腻腻地拖着尾音,来了一句:“真的冷……”
深秋寒夜,瑟瑟北风,冷的人缩成一团,他却被硬生生的背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茅屋依旧四面漏风,到了夜里,确实冰凉。屋顶那几个洞里,漏下月光,一束一束的,映得屋子里半明半寐。
没过一个时辰,他放置在他俩中间横亘着的那一件折起的外衣便被她踹得不知所踪。她侧卧着,脚掌贴在他腿上,手掌贴在他臂上,整个人蜷缩着越靠越近。
终于,忍无可忍,他闭着眼,幽幽朝着空气叹了一句:“我是个男人。”
“我知道。”她闭着眼,答了一句,尾音在黑暗中带着一丝狡黠的娇笑。
一室静默,只余风声。
体温渐渐上来。两个人却各自一点睡意也无。她的手指在那张破棉被下,摸索,摸到他手臂上凹凸不平的一个个疤痕,拿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拿指甲轻轻地抠弄着。
他不给反应,她便愈来愈放肆。
她靠近了一点:“那时……疼不疼……?”拿香头烫伤自己,来压制欲念,到底也是血肉之躯,凡夫俗子。
月色亮得撩人,听他在耳边喘息:“真这么想要?”
喷在耳廓上的呼吸热烫,温润,带着药草香。
双臂抱在他后颈上,用力一压,他的头被她掰下,她的红唇贴了上去,唇齿相依。
一念始,花开荼蘼。便一路炽烈燃烧,摧枯拉朽方休。
到底青涩,没多久,她有些酸累,想要放开。他却不肯,撑在她头侧的手衬到她脑后,将她往后逃的后脑托起,狠命地压向自己,不容她退避。
她被吻得透不上气,拼了命地捶打他,他才依依不舍放开,翻身下来,仰面躺在一旁,一手揽了她在臂弯里。
他正拥着她喘息,却见她缓缓撑起半边身子,将下巴枕在他锁骨上,鼻尖细细蹭着他满是青髭胡茬的下颌:“我可没下药……”
一张红唇,娇艳润泽,气还尚未喘匀,就这般,杀人诛心。当真是心狠手辣。
“我亦能自持……”韦君迁倒也沉得住气,偏过头去,幽幽一句。
她冰凉的指端描摹他下颌的轮廓线,一点一点,缓缓滑到喉结上,音色妩媚:“哦~那……我不能自持……”
‘啪嗒’一声,韦君迁自觉脑海里绷紧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她的手指挑开衣襟,一路向下。
从来清冷的声线里搀着喑哑,一向沉静的气息里蓄满急促与凌乱:“你……可想好了……?”
她轻佻抚弄的手因他这一句,顿了一顿。
便是在这种时候,还要与她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韦君迁就是韦君迁,从来清醒自持,从不沉沦迷失。
她恨这样清醒的他!恨这样干净的他!恨这样分明的他!恨这样的分寸!恨这样的边界!恨这个荒唐黑暗的世道!恨这群狼心狗肺的畜生!
她发了疯,用尽力气,疯狂撕扯他衣衫,用力之狠,指甲在他皮肉上刮出一道道血痕。
他看着这样的她,心疼至极。双目潮红已极却依旧勉强保留住最后一丝霜雪般自持,隔着衣衫,捉住了她张狂的手,按停她的动作。炽热的喘息喷在她脸上,喉结滚动,一滴汗淌过。最旖旎的语调,说出了最疏冷的一句话:“你已无所依傍,既已打定主意回宫,那……完璧之身将是你最后的倚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