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喝酒喝出两分胆子的陈葵立刻被一支红豆簪子吓得憋了回去,说话比赵安业这个喝醉酒的还要磕巴。赵安业也急了,连忙问:“你不喜欢吗?我、我上回送你的,树菌和果子你就很喜欢啊!”陈葵:“那、那是送我的?”那不是送给东家一家的吗?!赵安业连忙点头,用力地都快把脖子点断了,又急得眼睛都红了起来,“肯定是送你的啊!我们、我们不是,不是……不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才……”陈婶:“……”陈叔:“???”赵田氏:“……”赵树林:“!!!”两边的大人都吓傻了,四个人也只有赵田氏有个心理准备,可她也没料到自己这瓜兮兮的儿子能在饭桌上把啥都抖落出来啊。赵安业还急道:“我这是给杏花买礼物时一起买的,觉得和你很配啊!你不喜欢吗?不喜欢我再去换一个!有一个小狐狸的也很好看!”他确实送了叶杏花一只鸡血藤的手镯,半圈的木环,半圈的编绳,串着木刻小花儿、彩色珠子、小莲蓬……还坠着绳编的小铃铛吊坠。不算贵重,但胜在手艺精巧,叶杏花也很喜欢,刚拿到就套在手上了。陈葵人也傻了,木着脸看了赵安业好一会儿,许久许久才嗫嚅着问出声:“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崩溃的安业“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陈葵震惊又不可思议的语气问出来,这下轮到赵安业愣住了。他似乎被陈葵一句话吓得酒都醒了,手里捏着木簪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半天才支吾着开口问出来,“你对我笑啊,还、还……”还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亮晶晶的,眼底好像有千万只星子一样,从来没有姑娘小哥儿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赵田氏:“……”赵田氏真是被自己这傻儿子整无语了,又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低声斥道:“你喝醉了!赶紧坐下来!”这当娘的还试图用一句“喝醉了”挽回儿子的形象,但这混账犟得很,立刻梗着脖子反驳道:“娘!我没喝醉!”瞧他快哭了,红着眼睛望着陈葵,磕磕绊绊地说道:“所、所以你不喜欢我?”这话问的……倒也不是说不喜欢,只是好像不是那个喜欢啊!这给陈葵问倒了,小哥儿红着脸揪住了娘亲的袖子,好半天才磕巴着说话:“喜、喜欢啊!你是个好人,谁、谁不喜欢!我我……月儿哥我也喜欢,杨禾哥哥也喜欢!东家、小满、杏花我都喜欢!赵婶婶做饭好吃,我也很喜欢!小白可爱、兔子很可爱,我都喜欢!”呜……连狗都有份儿!赵安业突然就捂住脸嚎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木簪子粗鲁地塞进了陈葵的怀里,羞红脸拔腿就跑了。尴尬的赵家父母:“……”没心没肺抱着肚子笑倒在林青锋怀里的赵安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怎么这么傻啊!!!傻兮兮的!!!”茫然地接住红豆簪子的陈葵又愣住了,臊红了脸扑进娘亲的怀里,“……娘。”赵树林本就不善言语,这下更是舌头打结了,尤其对着身边刚刚还朝自己敬酒的陈叔,更觉得头大,“哈、那啥,喝、喝酒!哈哈哈哈,喝酒!”陈叔是个读书人,心思转得很快,只是愣了一会儿就很快回过神,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又和赵树林碰了杯,还说道:“喝酒喝酒。嫂子刚才那话说得对,孩子们的事儿,由着他们自己折腾吧。”陈婶半搂着怀里的陈葵,也尴尬地望向赵田氏,瞧妇人也尴尬笑着冲自己看,于是也投回去一个尴尬的微笑,两个人都十分尴尬。赵田氏也有些心虚,小哥儿一看就面薄,这被自己儿子大咧咧扯出来,可不就臊得慌!这也是幸亏今天晚上没有别的人看到,都是交好的人,若是传出去还怕坏了葵哥儿的清誉!这臭小子,喝了二两马尿就不知他姓啥叫啥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赵田氏连忙说:“这臭小子,跑什么啊!……哎哟,对不住,对不住!嫂子!我儿子傻得很,他这……哎!葵哥儿,婶儿替他给你赔个不是!这小子喝多了,绝对不是有心要冒犯你的!”长辈给自己赔礼,陈葵这才从娘亲的怀里伸了起来,烧红着脸悄悄望向赵田氏,慌乱地摇了摇脑袋,手里还轻轻摩挲着那支木簪子。他刚刚缩在娘亲怀里悄悄看过了,是一根很漂亮的檀木簪子,木质温润,线条柔和,表面抛光打蜡摸起来也是滑滑的。簪头像两枝弯曲交扭的枝条,那两粒珠子嵌在上头,红得发亮。确实是……很好看呢。听了赵田氏的话,陈婶也客气着笑道:“没事没事,就是安业他、他这跑了不要紧吧?天都黑了,他连个灯笼也没拿啊!”听了这话,陈葵才微微竖起了耳朵,有些担心地朝院子外望了一眼。赵田氏只是摇头,“没事!今儿的月亮亮堂,看得见路……这臭小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陈婶笑了笑没再说话,但是却悄悄上了心。自家葵哥儿的终身大事一直是她心里的忧患。若是他们一家还在阳山关,家乡没有受战火所侵,那她眼光肯定放得高,对小哥儿的亲事定然是看了又看,比了又比。可如今家道中落,又落魄为奴,身份上不好看,异地他乡也不认识几个年纪相当的小年轻,她也是暗里急得很。这赵家人是最相熟的,赵家父母宽厚,小哥儿虽然娇气可本性也心软善良,大儿子老实本分,和他那脚踏实地的父亲是一模一样的。这样的人家可是难找的!要真说的话,陈婶是乐见其成的,只是不晓得自己这小哥儿是怎么看的?两家人都心事重重,只有赵安月这小哥儿最没心眼儿,笑歪在林青锋怀里好几回,嘴里还说个没完。“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哥太傻了!”“不过这也太没出息了!竟然跑了!他怎么还比不过我啊!哎!气死了!”“呃……如果这事儿真成了,那我不得给葵哥儿喊哥夫啊!哎呀不行!我比他大的!我亏了!”……林青锋:“……”林青锋将人护在怀里,默默瞥了正朝这边丢眼刀子的赵田氏一眼,弯下腰小声说道:“月儿,快别说了。待会儿娘又要生气了,要来揪你耳朵了。”一听这话,赵安月立马捂住自己的两只耳朵,继续往林青锋怀里蛄蛹,嘴里还嘀咕着:“那你快抱着我,我娘就揪不到了。”被年纪最小的赵安月炫了一脸的叶小尘和杨禾:“……”叶小尘自觉自己脸皮已经比以前厚了一些了,但比起赵安月还是甘拜下风,当即就扯着李介丘的袖子朝他瘪嘴,“啧啧,这小哥儿,真是不怕羞!”李介丘也啧啧了两声,一脸羡慕地望着林青锋,也不说话。啧啧,这小子也吃得太好了吧!羌原就“木”了一点儿,他看杨禾一直望着赵安月和林青锋,那表情十分奇妙,他立刻就悟了,连忙敞开手真诚地发问:“你也要抱吗?”人没抱上,挨了一锤子。羌原也很苦恼啊,三个交好的哥儿,阿禾怎么没学会赵安月的投怀送抱,倒是学会了叶小尘的锤人了。醉或没醉酒过三巡,这生日宴才慢慢散去。老周叔也瞅着时间来接鹊儿了,提着灯过来把小姑娘牵了回去。杨禾和羌原也说着要回去了,虽然只喝了米酒,可也喝了好些杯,杨禾面上酡红,有些微醺,是被羌原半搂着腰抱出的门。赵田氏又同杏花絮叨了好几句才扯着自家汉子离开,走的时候嘴上还嘀咕着“赵安业那小混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赵安月和林青锋住得最近,所以这对小夫夫是最后才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