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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湖（第2页）

眼睛里的视线穿过空气的薄膜，发现老管家的眼角似乎正在发抖，他的脖子咽了咽口水，最后鼓足气向前递上一封信，这是一封被涂了色的信，仿佛人血馒头的色彩，如同墨水瓶泼倒在上面似的，是参差的黑。

李长风迟疑了一下。那时候，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怎么说呢？就是希望有勇气打开信看看，看看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生命是痛苦的孩子。生活着的人总希望自己能够对现实多抱一点希望，也希望渺茫的希望能够确实存在，然而现实不是想象。

老管家看着李长风接过书信，却迟迟没有打开，还有什么意义呢？因为弦上的箭已经开花，射中猜想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李长风喃喃道：“到底是谁做的呢？”

老管家擦了擦汗，感觉脑袋嗡嗡地，恍如呼救的溺水者，一部分在水上，一部分在水下，天空都是灰色的。不知多久，老管家的耳朵里听见有声音从镜子里传出来。

“望雪山庄几百口人还有活着的吗？”

“老爷，没有，一个都没有。”

“竟然没有人逃出来？”

“都烧死了。”

“唉！”

二十年来，中原武林逐渐形成了以四大门派联盟为主导的江湖秩序，即所谓风花雪月联盟，他们分别是李长风的大风堂，孙莳花的百花门，钱飞雪的望雪山庄和赵啸月的御月派。二十年，也就是说有一代人见证过江湖的和平，或许种子已经在发芽了。

不幸的是，就在最近几天内，武林四大家竟有三家接连惨遭毒手，无人侥幸活着。

意外失火！没有幸存者。这就是朝廷公布的调查结果，没有人调查的调查结果。

这样的结论未免过于草率，完全没有说服力。谁能相信？这明明就是一场屠杀！

火，只是在掩盖幕后主使的罪行！

人全部杀光，然后毁尸灭迹。

…………………………

一缕微风，一股凉气，一声叹息。

李长风闭着眼睛，不再说话。老管家抬眼瞧了瞧，镜子里的李长风大约的确是在流泪吧。揉了揉眼，眼里有许多光斑。不知模糊的是他的眼睛，还是铜镜。老管家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呵！”李长风缓缓叹息，他挥了挥手。

看着老管家已关上门，现在屋里只有李长风一个人了，他拿起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长虹剑，紧紧地握着，也不说话，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似的。桌子上多余的茶杯，正冒着腾腾热气，大概是等他的故人吧。

当人们在等待的时候，等待的行为，它只适用于那些必然要来的人，无论事先有没有得到消息。如果对方不来，又何必等待？

轻柔的风在吹拂着，外面的世界也被吹了进来。浓烈的火药味刺激着李长风的嗅觉感官。家家户户正在点燃烟花爆竹，震耳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都在欢度元宵佳节。

在一片祥和的欢声笑语里，夹杂着一声不合时宜的叹息，那是李长风的叹息。

“庙堂之下，众生皆是草芥。”

…………………………

“糊涂，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