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朱云与王老虎相认后,知道王老虎是他外公的五弟子,是他父亲的五师兄。也得知王老虎曾对他的父母许下诺言说,如果二十年后不死,便来收他为徒,传他武艺。
王老虎自见到朱云后,心中倒是琢磨一个大胆的想法,除了要传授自己的武功,他还盘算着让张老三也把他自己的武功绝学教给朱云。张老三的功夫比他更有实战性。
这件事只要他王老虎开口,必定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至于过去的恩恩怨怨,看在晚辈份上即使算了,也不是不可以。况且张老三也不是不知道他这五十年来找他决斗,除了为师父报仇外,也是有点私心的,就是通过他这个无敌的陪练来提升自己的武功。
因此王老虎故意拖住朱云,好留出机会让张老三离开。他担心朱云报仇心切,而不能从张老三那里得到远胜过自己的武功。
朱云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小在父母的羽翼下成长,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虽然见过很多舞刀弄枪的江湖中人,但他自己却没有真正的闯荡过江湖,也没有见识过广阔的天地。他看不上那些勇闯江湖的人。
朱云,他想要过豪侠的生活,而不是游侠的生活。游侠,靠着蛮力闯荡江湖,把脑袋别在腰上,他们不过是一群亡命徒。至于豪侠,他们只需要让别人为他卖命,就能获得江湖上的盛名,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然而,自从朱云的人生和家庭遭遇了巨大的变故后,不到二十七天他就将家产全部挥霍殆尽,他也没能让别人为他闯江湖,而他交往的狐朋狗友们,在他有钱的时候还能说些漂亮话,等他一无所有以后,他只能见到他们的白眼了,连一碗糖水都不给他。
于是朱云受够了,他立下誓言要报仇雪恨和重振家族。虽说他三年来到处流浪,也算是闯荡江湖了,但他在这三年里,完全可以说,无论是人生和武功,都一事无成。
朱云,他是一个失败者,连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从本质上来说,他是一个十分聪慧的人,察言观色和对人心的把握,好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能知人心,是他最自负的事情,这是任何武功秘籍都换不来的。
无论什么人只要跟他聊上几句,对方心里的想法,他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不管什么人在我面前,放个屁,我都知道他想说什么想干什么。”
朱云,总是高估自己的能力,以为知道别人的心思,就能成为别人的主人。他总是有一种专属于天才的优越感,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然而他总是遇人不淑。
王老虎的想法,朱云都看在眼里,他也不反对,以他现在的功夫,只要张老三不想死,他就杀不了他,因为他除了逃命的功夫以外,战斗拼杀的功夫弱得可以忽略不计。
最重要的是,他从张老三的行为举止隐隐约约发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五十年前和三年前的事情,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重大隐情。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个秘密,朱云他就是最想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于情于理都是应该是的。他心里想:“我必须知道,哪怕是将杀父之仇暂且搁置也可以。”
朱云看出王老虎,他可能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想杀张老三的欲望,与其说他把张老三当作仇人,不如说是当作对手。在师父的问题上,在武功的问题上,都是如此。
王老虎的眼睛里全是泪,看得朱云都不好意思了,也被他感染得眼睛里全是泪。
朱云说道:“我六岁时,没了母亲。十七岁时,没了父亲。没有长大成人,就没了父亲母亲,可以说这是人生最不幸的事情。”
“现在我有了您,师父,您就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有了您,我的生命好像充满了力量,感觉人生也有了希望,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便跪在地上,向王老虎磕头。
这时有幽咽的笛声响起来,笛声使人犯困,不受自我的控制,不断地否定自我。此刻无论是谁,只要有听觉,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倒霉鬼。这是使人心混乱的声音。
吹笛的人走过来说道:
“恭喜呀,恭喜!你们的故事真的是感人肺腑呵!我要把你们的故事传唱下去。”
“呸,”王老虎啐道:“遇到你真晦气!”
看吹笛人的装扮,仿佛是秀才,而且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但他不是真秀才。
朱云问道:“师父,他是谁?”
王老虎说道:“他就是倒霉鬼吴用,谁遇到他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他这个吴用比梁山泊上的吴用,更心狠手辣,恬不知耻。”
倒霉鬼对朱云说道:“俗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很喜欢交朋友,交各种各样的好朋友,只要你想交朋友,以后你就会知道我的好了。今日初次见面,理应送上一份厚礼给大侄子的,略表我心意。”
倒霉鬼伸手将别在腰间的一个半红半不红的包袱解下来送给朱云,不怀好意地示意朱云,让他打开看看。
王老虎夺过包袱扔在地上,说道:“你能有什么好心肠?”包袱在地上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