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这女人,方才是觉得他不会救谢旃吧?那样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可笑,他跟谢旃十几年里出生入死,岂是她这短短三四年交情能比的。
不,男女之间,是不是不应该用交情这个词。那么男女之间,又该用什么词形容。思绪漫无目的,却突然瞥见傅云晚垂在身侧的右臂。
受伤了,烧伤,血肉模糊一大块,触目惊心。桓宣一个箭步跨进内室:“叫大夫!”
嗤啦一声撕开袖子:“拿水!”
军营里混得久了,各种伤口处理都懂得一些,烧伤须得去除衣物,用冷水冲洗浸泡。嗤,粗麻孝服在手中撕裂,细白的小臂露出来,桓宣握住手腕正要冲洗,大夫来了:“大将军,让小人来吧。”
桓宣起身让开位置,看他小心翼翼用冷水冲洗,又蘸了药油涂抹。虎口处残存着柔软的触感,她实在很瘦,方才那一握,他两指圈住还有许多空隙。桓宣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看见手肘内侧微露一点红色,看见她微张的唇,唇心沾着的那点血。
就是为了这个,他才让荀媪离开,随后灵堂失火。桓宣伸手,带着说不出的懊恼,指腹碾过唇瓣,眼梢瞥见大夫惊讶的目光,身后有人在叫:“阿兄!”
贺兰真来了。桓宣急急撤手。
“你在做什么?”贺兰真心里通通跳着,快步走近。
她熬了一天一夜撑不住,回家休息的路上听见这边失火,连忙又折返回来,只是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看见方才那一幕,心里无限狐疑:“傅女怎么了?”
“受伤晕过去了,”桓宣两指对拈,蹭去指尖的血痕,“你怎么回来了?”
“听说这边失火,我不放心你。”贺兰真伸手来挽,被他闪开,失望地蹙眉,“阿兄,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看见他鬓边几绺烧焦的头发,贺兰真心里一阵慌乱,忍不住又伸手拉他:“阿兄,你头发都烧坏了,快让我看看。”
“行了,”桓宣闪开,“你也老大不小了,动手动脚的像什么话?”
贺兰真怔了怔,眼前闪过他压在傅云晚唇上的手指,那点疑心像滴进水里的墨,迅速扩散。“阿兄,傅女一个女人家,你也不方便管她,让荀婆子来吧。”
荀媪怀着怨恨,恐怕很难尽心尽力地照看她。桓宣唤过侍卫:“去趟傅家,把傅娘子的女使带过来。”
“她哪有呀,”贺兰真撇嘴,“就她那个出身,也配用女使?我听说她家像她这种的,三四个人合用一个女使呢。”
后心里突然一阵凉,贺兰真抬眼,对上桓宣峻拔的眉眼:“我也是这个出身。”
“阿兄,”贺兰真一阵慌,急急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哪能跟你比?你是天上的雄鹰,她是阴沟里的虫蚁……”
“够了。”桓宣冷冷打断,看向侍卫,“去牙行挑几个可靠的女使。”
侍卫飞快地去了,贺兰真一阵懊恼:“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阿兄,你别生气呀。”
“你回去吧。”桓宣抬眼,仵作已经来了,候在门外,“你进来。”
贺兰真还想再说,他已经带着仵作走了,懊恼心疼,还有说不出的疑心,贺兰真低眼看着傅云晚,桓宣从不跟女人亲近,方才那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桓宣来到谢旃身前,犹豫片刻,揭开盖着的衣袍。
虽然早知道衣袍底下是什么模样,此时再看,依旧是剜心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