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酒轩二楼“迎宾”包厢里,几个人酒过三巡,正在打麻将。
坐在主位的不是别人,正是南坪镇组织委员、党政办主任陈天然。
旁边坐着的分别是南坪镇派出所教导员朱峰、县水政监察大队副大队长王良广。
而坐在背门位置的,是采沙场老板贾国强,也就是莲花村书记的同族弟弟。
“五条。”
“碰,西风。”
“等等,这把我胡了。”王良广哈哈一笑,接过贾国强递过来的钞票,放在牌桌下。
贾国强故作懊恼:“你看看我这个手,输了一晚上了,不得不说还是领导水平高啊。”
朱峰一边把手上的牌推进牌堆,一边说道:“我们哪比得过你贾老板,你是靠水吃水,水就是财啊。”
贾国强稀里哗啦的洗牌,漫不经心道:“朱所见外了不是,我的财因几位哥哥的照顾而来,自然也要到几位哥哥那去。”
“哈哈哈”几人哈哈大笑,好不快活。
陈天然一边抓拍,一边说道:“国强,你做事情还是要有点分寸,上次竟然在大街上就动那个老头,要不是朱所找了个由头,拖延了十分钟出警,你那几个小兄弟怕都是要糟。”
王良广也接话道:“前两天我们刚接了个匿名电话,举报你的沙场。这件事我按在手里还没有动,这段时间你注意一点,有人盯着你了。”
牌桌上的牌越起越短,贾国强起身挪了一下麻将牌,笑道:“我明白,给几位哥哥添麻烦了。”
陈天然没好气道:“你明白就好,那个要告状的老头你自己想办法处理一下,大事化小吧,我听你哥说,这几天没见到他,你最好盯一下。”
贾国强不以为意:“这老头房子还在村里,一没地,二没钱,三没子女,他能跑到哪去?上回我给他三千块钱他收下了,再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天然把牌一推:“这把到我了,我又胡了。”
镇政府办公室里,张政禹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
他派刘宇轩到临水河边钓了三天鱼,对外宣称是快过年了,给刘宇轩放几天假办年货,并没有引起镇政府里旁人的注意。
但是三天过去了,并没有水政监察的工作人员到现场勘查。
张政禹憋不住了,又到上次那个小商店打了电话。
“是举报人是吧,你说你,你用个公用电话,我们回复也找不到你人,我们已经委托村委会勘查过了,那个采砂船和设备放在那,没有开展采砂活动,我们无法界定非法采砂。”
“但是我今天看到他们还在开采。”
“同志,我们人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那一个地方,全县那么长的河道,我们都要管理。这样吧,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再核实一下,就先这样吧。”
对面挂断了电话。
张政禹深吸了一口气。对方的回答可以说滴水不漏,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春节前,自己必须解决这件事,拖的越久,群众受害的可能性就越大。
张政禹想了个办法,需要冒一点风险。
当夜,南坪街上的人没有看到每晚都会巡逻的民警和联防队。
临水河边挖沙船趁着夜色正全力开动,河沙被一船一船的运往岸边,清澈的河水被机械搅动,江域一片昏黄。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郑三有的房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锄头,操着一口方言质问岸边的工人:“你们哪个占了我们家地,还打我二叔了?”
工人们面面相觑。
年轻人二话不说,两锄头砸烂了一旁的发电机,照明灯瞬间熄灭,周遭陷入了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