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话,眼睛却直往季樱那边打量。
“哦。”
季渊很是欠揍地恍然:“大哥说这个啊……今天忽地想起老太太说,已经是七月初了,上半年私塾的账还没拿回去给她过目,想必是大哥事太忙顾不上,横竖我是个闲人,咱们亲兄弟,这该帮的忙就得帮,我便过来走走,捎带着,把账簿拿回去给老太太瞧瞧。”
一句话说得季海面上一怔,他却没停口:“难得来一趟,自然要四处逛逛,我瞧着,大哥这私塾,与旁处的也太过相像了些,实在欠些特点,便做主,叫人给做了点子小改动。”
说着又顺着他大哥的目光去看季樱,满面莫名:“看她作甚?她就是我带出来玩的。”
三言两语,将事儿全揽到了自己身上,把季樱摘了个干干净净。
这叫做了点小改动?
季海简直不认细看他这面目全非的私塾,单手捂住眼。
或许这间私塾是不赚钱,却真真儿是他的心血,他花尽心思在上头的!现下成了这副光景,直叫他想呕出一口老血来!
他给气得一时作不得声,一屁股坐进一张竹椅里直喘气。
季择之看他爹一眼,眉头皱得死紧,上前一步。
“四叔。”
他冷静下来之后倒是个讲礼数的,对着季渊先施了一礼,这才朗声道:“学堂是传教授业之所,一应布置摆设,皆应以雅致简洁为主。我父亲对私塾很是看重,此处的一桌一凳一草一木,皆是他亲自精心挑选的,装潢之时更是不假他人手,事事自个儿操持。现下成了这样……实在、实在有些不合适。”
想了半天,还是用了稍微温和一点的说法。
“咦?”
季渊扫他一眼,腔调怪里怪气:“你这是在怪我咯?”
“不不,我知道四叔应是一番好意,只是……这纱帘、鲜花、当真不妥……”季择之忙摆摆手,“还请四叔体谅。”
“现下看着或许还有些扎眼,但等墙面的颜色换过之后,也就和谐了。”
季樱在旁接了句嘴。
那季海的目光立刻刀子一样扎了过来。
他就知道,果然是这丫头撺掇着季渊来捣鬼!还想换墙面的颜色?你咋不上天!
“啧。”
不等他开口质问,季渊已是回头瞥了季樱一眼:“有你什么事儿?怎么,让你帮着挑了个颜色而已,真当自己能拿主意了?”
“我可没那个意思。”
季樱扁扁嘴:“不过是,三哥哥觉得这布置不好看,我心里不服气罢了。”
季择之不知前事,素日里也极少与季樱来往,听了这话嘴角直抽抽,却又不得不耐住了性子,温声道:“三妹妹,你的审美很好,这一点我从未怀疑。只是各人有各人的专长,咱们也都各自有负责的营生。你的女子澡堂我从不曾插手,但这私塾,却也……”
“哈。”
不等他把话说完,季樱一下子笑了出来:“多谢三哥哥教诲,这个道理,我今日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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