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雾气沉沉,月色朦胧,枯梢清冷。
孙沁沁投河受了寒,到了下半夜烧得厉害,整个人蜷在被子里,额头冒着冷汗,嘴唇微张,低低哑哑地说着胡话。
等她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勉强下地,扭伤的脚踝还疼着,脸颊也崩得难受,不过整个人倒松快不少。
阿爷约摸是带茵芽去串门子,门前屋后都清静得很。
她缓缓望向三叔的屋子,大门紧闭,他似乎也不在家。
孙沁沁心下一松,却在洗漱时,门外传来清晰的怒斥声。
她瘸着脚也走不快,吵声越发大,“我问你话呢,你谁呀就住这儿?”
孙沁沁穿过门障,瞧见一个敦厚壮实的背影,正拦在杨宗洵面前,不是徐立柱又是谁?
徐立柱是镇上的后生,比孙沁沁大上两岁,从小跟他妈赵慧兰守着豆腐摊,听说现在做着送货的营生。
上一世孙沁沁脸上落下伤疤,仓促嫁给杨宗洵前,他还口口声声非她不娶,可后来她才知道,徐家分明是贪图她名下的田地。
徐立柱几次问话,见他也不搭理,索性抢过他的盆子,往地上一摔。
绕是杨宗洵心性再好,也忍不下这莫名的挑衅,眼眸蹦出一股冷意,“让开。”
“凭什么你说让就让,我偏不!”
说着,徐立柱抓起晾衣竿就冲过来。
孙沁沁飞快跑出去,眼见那竹竿就要砸到她,杨宗洵一个箭步上前,抓起盆子挡下。
破裂声响起,那竹竿顿时断成两截。
哪知徐立柱还不罢休,扬起半截的竹竿,又飞快地往杨宗洵面上砸去。
孙沁沁还在他身后,他不好避开,只好侧身一闪,腰上难免挨了一杆。
孙沁沁听见他闷哼了一声,心里一惊,“徐立柱,快住手!”
杨宗洵原本不想生事,谁知他竟如此放肆,哪里还忍得了,二话不说,照着他下盘连捶几拳,三两个招式就将那人抡翻在地。
他的招数又快又狠,显然是个练家子,徐立柱生怕再吃亏,倒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不敢再动手。
他委屈巴巴地望着孙沁沁,“这次送货去得远,我昨夜回来晚了就没来打搅你,没想到一来就被摔得够呛。”
分明就是他先动的手,他反倒叫屈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