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坐着,只一个壮汉被绑住手脚,跪在地上。
陶夏认得他,就是那个跟陶春掰手腕,险些赢了陶春的男人。
“水螺啊水螺!你说你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这次怎么能失手把人打死呢!”水泽指着跪着的男人,气的发抖。
几位族长看着水泽表演,面上不显心里却想:平时小打小闹?水螺平时坏事干得不少,经常把其他部族的小孩子撩得鸡飞狗跳,满院子找妈妈、找舅舅来主持正义,以至于小孩子们看到他都躲得远远的。
水泽见没人搭她的话,起身剥开水螺上半身的衣服又道:“我已经做主,打了他十鞭子。”
众人伸长脖子仔细瞧了瞧,水螺身上确实有些鞭痕,像是秋天红彤彤的叶子,不是很严重。
老祖母摇了摇头,心想十鞭子太轻了,这水螺且得好好惩戒下,但具体怎么惩戒还得看芦姓人的意见,毕竟死的是她们族里的孩子,于是侧目望向芦花。
芦花接过老祖母的目光,稳了稳心神,控制住情绪,狠狠吐出四个字:“杀人偿命。”
这四个字犹如银瓶炸破,掷地有声。
水泽和水螺皆被定震住,两人对视一眼,哭喊脱口而出。
“我不想死!”
“我弟弟不能死!”
“那我的孩子就想死?我的孩子就该死?睡觉这种破事,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失手打死?明明有人看到我的孩子已经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了,水螺还不依不饶对着头捶了好几拳!他根本不是失手,是故意!”芦花被两人一激,情绪彻底崩溃,痛哭控诉起来。
老祖母抚着芦花的后背,让她顺顺气,又望向水泽:“自己不愿发生的事情,不要强加于他人。芦花的孩子死了,唯有性命可抵性命,其他东西都没有性命珍贵。”
其他族人也点头称是,只有鱼鹰一直不说话不表态,老祖母用胳膊捣捣她,她才艰难开口:“芦花提的办法,很公平。”
水泽一听,立刻火冒三丈,一气之下掀翻了面前的案桌,茶水撒了一地:“好你个鱼鹰,来议事厅之前咱俩怎么商量的?只要能保住我弟弟的命,今年我们部族收获的栗米分你五分之一。你竟然竟然。。。。。。!”
水泽死死盯着鱼鹰,眼珠子都要瞪出血来。
鱼鹰撇过头不再表态。
陶夏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决定出来说几句:“水泽,你不要觉得自己吃亏了。这次是水螺打死芦花祖母部族的孩子,要是换做芦姓人打死你们部族的孩子呢?你是不是会要求以命抵命?这是咱们部族间第一次发生此类事件,一定要把规矩定好。否则以后部族间但凡发生点矛盾就以命相搏,拿几袋粮食赔偿下就算了,长此以往会彻底乱套!族人们不会再听族长的!他们会听命于拳头硬的人,部族里最能打的人!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水泽愣住了,她没有想这么远,她眼下只想保住弟弟的命,从没想过这件事处理不好会影响到自己的位子。
她渐渐冷静下来,无奈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水螺,眼神流露出惋惜之色。
陶夏转而对着水螺:“你也不必悲伤,做错了事情,认错就行。你虽然要死了,但是你的死是有价值的,可以警醒后人不再犯跟你相同的错误,算作是你为部族做出最后一点贡献了。”
水螺听后沉默不语,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他好后悔,不该逞一时之能,他还想尝一尝新收获的栗米呢!
几天后,水螺吃上今年新收的栗饭,离开了这个世界。
行刑人的是松针,正如陶夏所说,正常人没法干这事而不留下心理阴影。恰好陶秋了解松针,他平时有些孤僻,对任何事情都很漠然,正如他之前宰杀角鹿一样,很适合行刑人这个职位。
行刑时,很多族人都去看了,看到以往逞凶斗狠的水螺站在木台之上,脖子上系着麻绳,念完罪名之后,脚下的隔板抽走,人便悬在了空中,只挣扎几下,便没了气。
至此,陶泥板上的律法又增加了一条:杀人偿命。
收割与抢种之后,城邑逐渐热闹了起来,鸡零狗碎的事情也变多了。
族长们和陶夏经常聚在议事厅“主持公道”,讲起来都是些诸如水姓的鸡被鱼姓的人偷了、芦姓的奴隶被陶姓的奴隶打了,此类鸡毛蒜皮但又涉及多个部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