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松茂说到这里心里就有气,声音不禁大了几分。
“话虽这样说,可吴州是上州,每年岁赋不少,前年又发了大水,早就在传州府没钱了。况且沐阳和咱们一衣带水,身边不少认识的人都是那里出来的,上塘河一干,县城百姓要怎么活?州府又不是在无理取闹,这个节骨眼上咱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温惠也没退缩,还是苦口婆心地劝着。
“我还是那句话,这是官府的事情,让官府自己想办法。温惠,你也别替他们说话。”
说到这里,田松茂的语气已经冷了下来,打从知道温惠来,他就没做过松口的打算。
“这样吧,温家出钱,田家出人,毕竟田家人是现成的,怎么管、怎么做都知道该怎么来,我温惠也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不会只紧着让你们家掏钱。”
温惠昨晚想了想,觉得这样直白白地去劝田家接下挖渠的活多少有些不厚道。这回多少也算是给百姓做事,温家掏些钱也不在话下,这才是她今天来的打算。
田松茂听完叹了一口气,说这么半天温惠还是没明白为什么田家不愿意接这个茬。
“温姑娘,你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当善人的。你有没有想过这天旱成这样,今天他们让咱们开渠,明天又会让咱们做什么呢?
咱们经商是赚了一些银子,可这么大的家业不需要钱来运转吗?今年的旱情对咱们两家的影响不是一般大,亏空要补不说,还要养一大帮子人。我劝你还是捂紧自己的钱袋子,不要妇人之仁,就今年旱成这样的架势,这才哪儿到哪儿,周齐一说你就要掏钱了?以后再问你要你给吗?你掏了一次他们就会变着法儿让你掏第二次,这样子下去温家败在你手上也说不一定。
我说了,老百姓的死活,我没那么大的能耐去管,这件事情我也做不了主!若你还想谈,去灵山找我祖父吧!”
若不是这个情境,静下心来想想,田松茂说的话虽然难听些,但从他们的生意上考虑还算得上是良言。可温惠最听不得的就是温家要败在她手上的话,也看不惯田家置身事外的做派。
“田松茂,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温家田家若离了百姓生意怎么做?谁来给温家缫丝织布?谁又来为田家卸货走船?官府是从咱们这里收了不少好处,可咱们也因此得了不少便利,你的眼里只有自己出的力,半分看不到自己得的好,是也不是?现在遇上了天灾,让你出点力就装死了?田老爷子就是这样教你的?”
“温惠,我好言相劝,是看在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生意场的情分,你别不识抬举!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指责田家?你要做善事自己去做便是,名声德行都归你一个人,别拉上田家。挖渠引水本就是官府的事,州府没有钱可以问道上要,道上若不管,上面还有朝廷,可咱们的江大人做过什么?你可听说过有上面的人下来吴州治旱情?这么大个事儿,难道还指望着我们商户给撑起来?”
田松茂稍一停顿,温恵就想辩驳,可田松茂没给她这机会。
“温恵,这件事我至始至终都是一句话,我做不了主。旁的你也再别说了,请回吧。”
田松茂撂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走了,让温恵吃了个瘪,只剩方才那个小厮笑呵呵地看着她,问:“温姑娘是还想坐会儿?还想坐会我去给您拿点果子来。”
温恵看着那小厮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只觉得跟他主子一个样儿,冷哼一声站起来拂袖走了。
“谁稀罕吃你们家果子,来了茶水都喝不上一口,那果子怕不是昨儿个剩下的吧。”
红菱瞪着眼,呛了那小厮一句,追着温恵去了。
温恵以为自己提出掏钱后田松茂应当就答应下来了,可田家的态度比她想得决绝。不过田松茂说得也没错,修渠引水确实该州府经办,昨日她已经回绝了周齐,如今也不好上赶着去问。且看着吧,若周齐实在没了法子,会再上门的。
温惠回了府,换下了已经被汗湿的衣服,冲了个凉,喝了一碗冰镇绿豆百合汤,觉得气顺了不少,也来不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