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门扇关住的脆响响起,徐易平这才看向徐宥齐,道:
“齐哥儿,你是怎么知道你叔叔他不是有意……”
徐易平有些说不下去,所幸徐宥齐聪慧,闻弦声而知雅意,随即道:
“这不是叔叔第一次帮我了!今日晌午前,我读书的时候有一处句读不明,便是叔叔领着我纠正的!”
徐宥齐如是说着,而徐宥齐这话一出,张柳儿不由有些失神。
晌午前……
那就是自己刚到家门口那会儿,小叔一番好心为齐哥儿指点课业,可她都做了什么啊?!
张柳儿想起方才少年站在婆婆身旁时,那抹消瘦过分的身影,想起方才自己说了狠话后,少年一瞬间的色变,心中一时不是滋味。
到底,也是自己看护长大的孩子,又岂是那坏心之人?
张柳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有些抹不开面子,只低低道:
“平郎,我身上有些不舒坦,先回房了。”
徐易平这会儿兀自陷入懊恼之中,当下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须臾,方才还争吵激烈,硝烟弥漫的院落变得安静下来,徐宥齐看着徐易平蹲在檐下的身影,他不由抿了抿唇,沉静的陪着爹爹一起蹲。
徐韶华看着一大一小,蘑菇似的蹲在自己窗外的模样,大的唉声叹气,小的老气横秋,没忍住“啧”了一声,“啪”的一声合上了窗扇。
徐易平听到身后的动静,又不由叹了口气,将头低的更深了些。
而里头的徐韶华这会儿正躺在自己的竹床上,头枕着胳膊,眉头微皱。
本来今日这事儿他没想闹这么大,谁能想到大哥大嫂突然回来了。不过,倒没想到会歪打正着,也算为自己去了一些偏见。
而他这会儿却是因另一桩事皱眉,他方才之所以急急将那里面的纸张抽出来撕掉,便是因为那张纸成为“男主”高中之后,被有心人攻讦的物证。
毕竟,谁能想到,自己稚童时期,偶尔一次的课业竟然会被有心人一直保存?
而剧情里,“男主”高中后便是因为这一字之失,狠狠的栽了一个跟头,足足等了六年才缓过来。
至于为什么“男主”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那便不得不提如今的圣上了。
今上幼年继位,乃是先皇临终匆匆传位,又赐下文武四位大臣辅佐,虽然京中稳定,可到底少主无权,偏远的泰安府至今不知圣上名讳,连那些圣贤之书也未来得及修正,更不必提年幼的“男主”了。
“也不知,我一时冲动,改了多年后的物证,会不会多生波折?”
徐韶华喃喃自语,但随后又一想,他能穿来书中,便已经是一桩异事,蝴蝶的翅膀已经振起,龙卷风从何处刮起又有什么关系?
许是思考实在是一桩费心神的事儿,徐韶华捂着有些饥饿的肚子,微微合上眼,假寐了一会儿。
睡吧。
睡着了就不饿了。
徐韶华再醒过来时,外面传来一阵阵闷响,随之而来,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徐远志的阵阵厉喝:
“你如今是翅膀硬了,我还活着你就打量着欺负华哥儿了是不是?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啪——”
门被徐韶华一把推开,徐韶华表情有些恹恹,语气不耐道:
“爹!我还睡觉,您就不能小点儿声儿?”
徐远志看着徐韶华那双没睡好而泛红的眼睛,丢了手里的棍子,一把把徐韶华揽进怀里,老泪纵横:
“我的儿,爹知道你受委屈了!莫给你大哥找补,爹今个定让你出口气!”
“出啥气?今个割了黍子,明个就得打,爹您现在都多大年纪了,总不能明个您一把年纪干活吧?
大哥这么一个壮劳力您不用,把他打坏了这黍子得多少时日才能打好?爹可是说了,卖了新黍子给我买桂花糕的!”
徐韶华一面说着,一面拉着余怒未消的徐远志坐下:
“行了,爹,就这回事儿吧!多大点儿事儿,哪值得您动气?”
徐远志被徐韶华按写坐了下来,一边弓着背的徐易平虽然没吱声,可是听着弟弟的话,不由咬了咬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