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偏偏忘了10多年前纬国与石静宜结婚时的那场风波了,她忘了蒋介石是决不会同意让她以婆母的身分在儿子的婚礼上抛头露面的。
蒋介石坚决不同意蒋纬国在台北举行婚礼,说是在台北举行婚礼必然铺张浪费,他建议在日本成婚。姚阿巧再笨,蒋介石的这番用意她还是一下子就领会了,想当年在国难当头之际,蒋纬国与石静宜在西安举行婚礼如此隆重,为何现在又要反对什么铺张浪费了呢?这不明明是碍于她姚阿巧吗?!
姚阿巧的精神再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就在蒋纬国不得不奉父命在日本、由他的同父异母的胞兄戴安国的主持下举行婚礼之时,姚阿巧这回是真的病倒了。
好在纬国与邱爱伦举办过婚礼一回台北,就马上前往桃园探望了姚阿巧,这才使姚阿巧的心情略略好转了些。
蒋纬国与邱爱伦结婚后,姚阿巧与石家断了关系,再住在一起也有所不便,于是,她就迁到了离蒋纬国的装甲兵司令部驻地清泉岗不远的台中市居住了下来。蒋经国、蒋纬国对姚阿巧十分敬重,但无奈姚阿巧的心情每况愈下,身体也衰老得很快。她一直和侄媳妇王桂宝(姚金和之妻)生活在一起。
1963年起,蒋纬国出任国民党陆军指挥大学校长,工作较忙,加上经常出国去欧美、日本访问,与姚阿巧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不过,他每次出国回来总要特意捎些外国的名贵特产孝敬母亲。
1966年,姚阿巧在台中逝世,终年85岁。
噩耗传来,蒋纬国异常震惊,他立即驱车赶回台中,车行半路上,他忽然想到有件心事必须办,便调转车头,直奔台北市阳明山官邸。
蒋纬国到台北后,一下车,就去求见蒋介石,向他汇报,准备把这位被长期遗弃、冷落的孤寡老人的后事办得隆重一些。蒋介石听了儿子的话,阴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久久不发一言。
&ldo;阿爸,姆妈虽是我的养母,但她待我比亲生儿子还要好,她就是我的亲妈呀!&rdo;蒋纬国意在提醒蒋介石:你们毕竟夫妻一场,应该让姚阿巧死后也能挽回一点体面呀!
蒋介石沉默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ldo;你赶紧回去,把你义母的后事办好,但要顾全我们蒋家的声誉,不必大肆声张。&rdo;
蒋纬国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大喊了一声:&ldo;阿爸!&rdo;
蒋介石没再答理,躺在椅子上双目紧闭。
蒋纬国好像看见阿爸的眼穴里淌出了两滴豆大的泪珠。
至此,蒋纬国再也不忍心与父样顶撞,闷闷地离开了阳明山官邸。此时,义母姚阿巧的丧事,已由他的表兄姚金和安排停当,无须他多操心。令他不解的是,直到今日全台湾的报刊广播对曾是蒋介石夫人、又是蒋纬国义母的病故的消息只字不提,连一则十几个字的简讯也没有发!
蒋纬国催促司机开足马力,向台中驶去。
当他走进姚公馆,看到义母的灵柩时,他再也按捺不住痛苦的心情,&ldo;扑通&rdo;一声跪在地下,放声痛哭了起来。
蒋纬国燃烛敬香,边烧纸钱,边伤心地恸哭。守灵的姚金和夫妇几次劝他节哀,不要哭坏了身体,可是越劝,蒋纬国哭得越厉害。
哭吧,哭吧!你那满肚子的委屈、满肚子的不平都用哭声与眼泪来发泄吧!
一个倍受精神摧残的女人就这样默默无闻地去了。
一个曾经享受过荣华富贵、也经受过更多的辛酸悲哀的女人就这样去了。
她从寂寞中来,又从寂寞中去了。
姚阿巧病故后,有一位国民党元老倒做了首诗来悼念她,此诗不知能否写出姚阿巧生前的无限凄凉:
扶桑岁月影踪遥,
昔日恩情一笔销。
峨眉结义谁无子,
泣血台中不识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