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回头的路已经没了,当然只能选择往前的路。
“每扇门都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四象图猜到了宴夏的思量,于是出声道。
宴夏思索道:“所以我们的问题是,选错了门是不是还能够重选。”
四象图哑然,突然觉得眼前的地方更让人讨厌了。
它于是只得问道:“南宫院主若真的来了这里,他会选哪一扇门?”
宴夏思索不过片刻便做下了选择,她上前一步,找到了最靠近入口的那扇门:“不知情的人肯定会想将门全部打开,所以他若不知情,第一扇打开的必然是这扇门。”
“试试?”四象图问。
然而它问得已经迟了,因为宴夏在说完这话之后,没等四象图回应,已经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进屋的瞬间,大门已经消失在身后,然而让人感觉到欣慰的是,宴夏的判断并没有错,这屋中的确有人。
屋中的布置富丽堂皇得有些出乎意料,进入屋子映入眼帘的第一个颜色便是金色,金色的屋壁,金色的帷幔,还有房中桌上柜上所摆放的各色琳琅的金银玉器,无一不彰显这房间与外面空空如也的石室有多么不同,就连宴夏也在这满片的金银珠宝面前怔了一瞬,这才见到呆呆坐在一旁的南宫院主。
南宫玄其实是个年轻俊秀的男子,他身为五道神楼院之主,事实上并未经历过两百多年前五道的那一场战斗,他是上一代院主的弟子,后来师父过世,五道重整,他才因为这般缘由当上了神楼院之主。然而这个院主也并非是这样好当的,自当上院主开始,他便一直忙碌未曾停过,神楼院精通符术,而这符术对于打探消息与消息传递最为方便,是以在外面探听消息的事情,便交给了神楼院,而他这个院主自然更是要亲力亲为。所以这些年魔门的消息,都是由他来负责查探的。
然而这件事情难免也伴着危险,比如近日,他便遇上了自己修行以来最大的危机。
“宗主?”看到五道宗主突然推门进来,南宫玄微微一怔,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宴夏上前,已先一步道:“南宫院主,你果然在这里。”
后面的四象图看起来也很高兴,连忙道:“我们是来接你回去的!你快跟我们走!”
南宫玄坐在蒲团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甚至没有高兴的意思,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就在宴夏的注视之下,他苍白着脸不住摇头挣扎道:“不要!宗主!宗主你快走!不要管我!”
宴夏:“……”她探出的手被南宫玄一掌拍开,顿在半空。不知为何她竟从这般情景里面瞧出了些自己正在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这像是被强迫之后的姑娘一样不住挣扎的南宫院主,很快判断出了其中的缘由,然后她回转视线往房间内望去,果不其然自房中那厚厚的金色帷幔后边看见了另一道身影。那身影隐在幕后,安静未发一言,若非有意去寻,很难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房中还有别人宴夏并不意外。
但她没想到出现在房中的会是这个人。
屋内霎时寂静若死。
第52章
宴夏想起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她尚是南河镇里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成日在家与药铺中奔走,照顾四位浑身都是麻烦的干爹干娘。那个时候她总认为日子太过平淡,而她最大的快乐,就是去镇上唯一的酒楼呆坐,一坐就是半日的时间,只为了看帘幕后面弹琴的琴师。
而如今十载已过,她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但金色帷幕后的身影,却似乎与那琴师的身影缓缓重叠在了一起。
岁月的红尘仿佛不曾颠倒,她突然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酒楼,她坐在自己最熟悉的角落里,只是于阳光中浅眠一瞬,被窗外黄莺的轻语扰醒,醒来依旧还在原地。
帷幕后的人慢吞吞抬起了眸子。
眸色微冷,却若有笑意,神情讥诮,却自有傲气。
那不是南河镇上那温然如玉的琴师,也不是宴夏所认识的明倾,眼前的这个人只有一种身份,便是魔尊。
前尘旧梦便自瞬间烟消云散,似乎还能够听得见斑驳碎裂的声响,宴夏不知自己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上前去,她静静看了那人半晌,然后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
魔尊就坐在帘幕后的书案前,宴夏便坐在他的对面,两人相对间静默不语,然而有人却早已经急得额头冒汗。
“宗……宗主,你快过来,那个人是……”神楼院之主南宫玄显然不清楚宴夏与明倾之间的前尘往事,他甚至认为宴夏根本不知道她眼前坐着的人究竟是谁,他眼神不住自那魔君身上扫过,想要开口提醒宴夏,却又忌惮魔君锋芒。
好在宴夏很快出了声,结束了南宫玄他内心的挣扎:“魔界君主,听说你闭关十年,没想到原来已经出关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宴夏神态已经恢复了往日,甚至比平时看起来还要放松几分,她低头看了看对方面前摆着的酒杯,迟疑一瞬道:“这里的酒怕是放了有几百年了?”
明倾似笑非笑,视线自方才起便始终在宴夏的身上,他漫声应道:“或许,那倒不失为好酒。”
宴夏有些好奇的看着那酒壶,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后尝试着要尝尝滋味儿,然而明倾瞥了她动作一眼,旋即又道:“反正我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