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桌前坐定,吴英豪掏出几张银票交给等在桌边的小厮,去兑换银两充当赌金。吴将军今非昔比,出手十分豪阔,那些银票足有一千两,二十两一锭的雪花白银端了上来,堆在桌上象是一座小山。
华不石却要寒酸得多,只随手从衣袋里拿出了十多两散碎银子放在桌上,准备随便玩玩。
沈滢儿也拿了一张银票交由小厮去兑换,不过也仅换来了百十两银子。她和华不石均是心机深沉之人,第一次进得这间赌场,自然不会锋芒太露,过于引人注意。
那位大美女卓漪玟坐在华不石的身侧,右手轻挽着他手臂,显得十分乖巧。她虽然与华不石坐得很近,却是低垂着头,默然端坐,脸上带有三分羞怯的颜色,与赌场中那些与男人勾肩搭背、投怀送抱的风尘女子决然不同。
西门瞳则站在华不石身后,一双美眸扫视着整间大厅,却也不时地停留在身前的绝代美女身上。
吴英豪赌金丰厚,出手更是不凡,只掷了两三把,就把那原来的庄家赶下台来,自己坐上了庄。随后的几把又大杀四方,身前的桌上的银山顿时又粗大了不少。
沈滢儿的手气一般,几把掷完有输有赢,算是不赚不赔。
华不石却是走了背运,手上乌云翻滚,掷出的骨骰不是瘪四就是小五,来被大美女卓漪玟手挽着手坐着,还真是应了那句“情场得意,赌场失意”的老话。
幸好他每次都押得很少,仅是一两二两地输,故此到了现在面前的银子还剩下一半。
以赌术而言,掷骰子其实颇有讲究。
若论出千的办法,最简单的便是调换骨骰,用灌了铅的骰子换走正常的玉骰。只要练就一些调换手法,用特制的铅骰投掷,自然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稍难一点便是使用灌了水银的骰子,控制这种骰子的点数不太容易,对掷骰手法有一些要求。
而真正的赌术高手,则是无须出千换骰,仅用正常的玉骰投掷,便能掷出想要的点数。这等技巧对掷骰的手法要求极高,其方向、准确度和力量的拿捏缺一不可,却是比武林中的大多数暗器绝技还要难练得多!
华不石当然不会这种手法,就连掷水银骰子他也没练过。不过久在赌场,他倒是知道如何辨识千术,若是骰子里灌了铅或水银,他一眼就能得出来。
桌上青花瓷碗里的玉骰并无异常,而桌前的赌客中更没有能用手法控制点数的高手。来这“快活岛”赌场里的赌局确是公平合理,能否赢钱所靠的全是各人的运气。
在这桌前所有人的运气,都比不上吴英豪。他高官得做,又新娶了媳妇,正是这辈子最得意的时候,以往多年累积在身上的霉运早已一扫而空。他身前的银两堆成了山,赌本雄厚,更是增添了不少气势。
一个人若是运气好,气势又盛,在赌桌前就必定会无往不利。
吴英豪居然连续掷出了三把“豹子”,通杀四方,赢去桌子上其余赌客的大半银两,而此时华不石的面前只剩下不到五两碎银,与吴大将军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华公子,你的赌本所剩不多,要不要兄弟借你几锭银子翻本?”吴英豪得意忘形,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此时,却有一名亲兵跑进了赌场的大堂,四周张望了一下,便急匆匆地朝着他们的赌桌直奔了过来。
“报告将军!大……大事不好!”那名亲兵跑到近前,单膝跪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吴英豪有些不悦,斥道:“这等大呼小叫的,出了什么事?”
那亲兵道:“我们押……押那五名强人回营,还没进营寨,就给……给人劫走了!”
吴英豪一愣,道:“竟有这种事!你们可清楚了是什么人劫的?”
亲兵道:“是一个泼……泼皮模样的汉子,穿着黄衣,三十多岁,很是厉害,兄弟们都……都不是对手!”
吴英豪还未答话,华不石忽然说道:“是不是站在你身后的那个人?”
那亲兵闻言回头望去,才发现在他身后三尺之处,不知何时竟赫然站着一个人。
此人大约三四十岁,一头短发,长着一张黄瓜脸,扁扁长长,下巴上有几根短须,身披一件宽大的黄绸马褂,却未扣扣子,前襟大敞,露出了一个滚圆的肚子。下身是一条灰布长裤,两只裤管卷起,在左右腿上却高低不一,而脚下踩着的是一双破烂草鞋。
此人身上并无兵器,斜着肩,背着手站在那里,嘴里还叼着半截稻草梗,乍一去,便是一幅街边泼皮无赖的模样,一点也不引人注目。只是他头脸身材虽是不胖,却偏偏挺着一只圆滚滚的大肚子,有些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