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其实聂屏书的心里早就有所察觉了:“我知道啊,否则你只怕也不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整日见不着踪影了。”
沈江屿愣了愣,他的确没想到,聂屏书早就猜到了。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聂屏书可是个聪明的女子。他颔首,才继续道:“皇上前些年,为了人才各尽所用,为了朝中稳固,给了太多的人太大的权力。如今无法收场,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说的也算是隐晦,不过聂屏书还是听明白了:“所以那个丛斌……是皇上让你……”许多话无需说的太明白,他们二人的心里都懂就是。想知道的已经知道,聂屏书也没有什么其他要问沈江屿的了。她上前,轻轻地搂住了沈江屿的腰:“反正,往后有我,有我们。阿云和阿顾,还有云顾花坊的所有人,都会站在你的身后的!”
聂屏书几乎从不对沈江屿说这样的话,这是头一次。但也只要这么两句话,沈江屿就心满意足了。不过聂屏书也忽而想起了一件事来:“有一件事,还得你帮我。”
沈江屿点头:“你说。”
她抬眸,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了沈江屿:“你得帮我查一查东方悦。我总觉得,她不大对劲。”
“好。”
聂屏书没想到,沈江屿问都不多问一句,就答应了自己。不过这样也好。如今他们云顾花坊,也不再只是一个简单的花坊了。沈江屿一直在守着他们,他们也要以自己的方式,守着沈江屿才好。——知道了沈江屿的“秘密”之后,聂屏书反而觉得更加安心了。否则守着这么个“被贬黜”却又处处行事高调的大将军,她还真不知道有些事该怎么做。现在反而心下稍安,只等着那天宁花铺开业就是了。天宁花铺开业的这一日,沈江屿是早早就起了。聂屏书还以为,他要和自己一起去天宁花铺呢。没想到他说,他有旁的事情,让聂屏书带着西风前去。虽说暗地里他们如何争斗,面子公子也是要做到的。这表面上去贺喜人家开业,自然是要准备礼物。而且这一次的礼物,还是聂屏书亲手准备的。只是……当众人下来,看到聂屏书准备的那个巨大的花礼的时候,都有些诧异。阿幸跑到那花礼跟前儿,是一副兴奋之中带着不解的样子:“这是屏书姐新研究出来的花礼吧?可真好看!诶?这怎么还有麦穗呢?”
那花礼的最外圈,围绕了一层的麦穗,聂屏书笑着解释:“这是当然是祝他们花铺大卖的意思咯!”
阿幸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啊呀,还有这么个说法啊?那我日后也得找点儿麦穗来,放在咱们云顾花坊。就挂在门口,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是——”说着,她却挠了挠头:“他们既然是一个花铺,只怕最不缺的就是这花了。为何还要送他们花礼啊?这不是多此一举了吗?”
“是啊。”
西风也走上前来,看了阿幸一眼,而后低头道:“这花礼要是抬过去,只怕旁人会觉得咱们是故意找麻烦了吧?”
聂屏书是看出来了,现在的西风似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阿幸相处了。阿幸倒是没有理会西风,只围绕着那个花礼不停地转悠,口中还有赞叹:“屏书姐,这一次的花礼做的可真好看!可是这花礼如果真的送了过去,屏书姐就不担心,他们天宁花铺的人,将咱们的花礼学了去吗?”
聂屏书笑着示意西风他们将花礼带上:“咱们是花坊,送礼自然要送咱们擅长的。咱们的花礼送到哪儿,不都会被学吗?如今的崖州城,也不止我们一家做花礼的人。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就是学我们的,也始终都是走在我们的后头。”
她轻轻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还有许多想法,是旁人想都想不到的!让他们学去吧,如果今日咱们示弱了,只怕日后都要等着被他们欺负了!”
旁的聂屏书不知,她只明白,这个天宁花坊,绝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主儿。有了聂屏书这话,阿幸也仿佛越发认真了起来:“就听屏书姐的了!咱们不能害怕,走!去那个天宁花铺子瞧一瞧!”
——今日的崖州城,也因为天宁花铺的开业,而显得格外热闹。这条街的东头,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似乎是人人都想要看看这热闹。也早就有人听闻了他们这个花铺子的消息,这里围观了许多的人。前些日子这地方的神秘,今日已经不见了踪影。远远地,聂屏书就瞧见了挂在二楼门头上“天宁花坊”的匾额。这四个字写得苍劲有力,甚至丝毫不输云顾花坊的匾额。“嚯,他们居然专门从京中找了书画大师崇宁先生来给他们题字,看样子有些本事!”
西风一眼就认出来,那匾额的角落里的印章痕迹了。崇宁先生的名头,甚至比郭汝之的那个名头还要响亮。若说这花坊和宁王没有关系,只怕聂屏书都不能相信。也不知道是不是崖州城的人都听说了什么,看到聂屏书他们来了,大家竟是主动地给他们让了一条路出来。直至聂屏书带着花礼走到了天宁花坊的门口,果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花坊门口的人,不正是二叔沈光和婶婶吕氏一家吗?今儿的吕氏,才总算是穿了一身适合自己的衣裳,瞧着红光满面的样子。她的身旁站着沈光和沈海流,却不见沈娇娇的踪影。但还有一个女子,站在沈海流的身旁,是聂屏书从未见过的。那女子虽衣着简单,但自有一股清冷的气质。她侧身站在沈海流的身后,眸色冷冰冰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那个位置……似乎本该是沈海流的媳妇站着的位置。可聂屏书知道,自从沈海流和吕小柱欠了赌坊的钱之后,沈海流的媳妇就闹得回了娘家躲了好一阵。似乎这一次他们回崖州城,聂屏书也没见沈海流的媳妇。该不会……他喜新厌旧,竟是娶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吧?“呦,这不是屿哥儿媳妇吗?”
看到聂屏书来了,吕氏仿佛从未和她有过嫌隙一般,笑着迎上前来:“你们今儿能来,我可真是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