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到了厅中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沈海流来了。不知道他是因为害怕沈江屿,还是因为本就是要抓王瑛瑛来的,他的身后竟是带了好些人。只是云顾花坊从不吃这一套,所以他身后的那些人并没有进来,也只是在外头等着罢了。显然,沈海流并不想直接和云顾花坊起冲突。看到她们走下来,沈海流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对于王瑛瑛,沈海流还是喜欢他的。所以他好声好气地上前,拉住了王瑛瑛的手臂:“瑛瑛,和我一起回家吧!日后可不能这样随便乱跑了。若是叫我娘知道了,又要和你生气的。尤其是这云顾花坊,还是不要来了。”
可王瑛瑛是半点儿没给沈海流脸面。她一把甩开了沈海流的手,冷笑一声:“怎么,如今连我要去哪儿,你们都要管了是吗?你管着我,婆母管着我,如今还有个赵氏管着我。沈海流,你把我王瑛瑛当成了什么人?!”
王瑛瑛这样的身份,恐怕宁可做一个农夫野汉的正头夫人,也不愿意做沈海流这个商户人家的妾室吧?论泼辣,王瑛瑛必定比不过那个赵氏,她肯定多少要受到欺负的。此刻,聂屏书倒是觉得,王瑛瑛大概是没有骗自己的。她和沈海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过到一起去呢?沈海流的眼眸之中,也露出了几分不高兴。他皱了眉头,环视一周,而后低声威胁王瑛瑛:“你别忘了,你答应我们的事情!快些跟我回家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说着,他再一次动手,将王瑛瑛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这一次,王瑛瑛没有挣扎,只是本停歇下来的泪水,又一次地覆盖在了眼眶之中。甚至在离开云顾花坊之前,她还回头看了一眼聂屏书。聂屏书从那样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无尽的委屈和痛苦。连阿幸看着王瑛瑛被拉走的背影,都是对着聂屏书叹息一声:“这个王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啊!好端端的姑娘家,一辈子就这么被沈家的那个给毁了不成?还不知道赵氏要怎么欺负她呢,真可怜!”
是啊,真可怜。聂屏书摇了摇头:“只要有宁王在的一天,他们就能在这个崖州城肆无忌惮。行了,我们也做我们的事情吧。如果她真的需要帮忙的话,我倒是想和她多接触一下。如果她能加入我们云顾花坊,岂不是如虎添翼?”
其实聂屏书只是说者无心罢了,毕竟如今她还并不想在这个崖州城里,直接和宁王殿下对抗。而王瑛瑛在天宁花铺里,虽然日日也是受了吕氏和赵氏的委屈,但好在她有一身做花礼的手艺。也算是将整个天宁花铺给撑了起来,总算有两日的好日子能过。只是如今天宁花铺也算是整个崖州城其他花坊花铺的“公敌”,所以聂屏书觉得,王瑛瑛的日子,大概过得很辛苦。张良那边,也没有两日,就传来了好消息——这几日,可算是苦了张良了。他一边要承受之前来自西风和阿幸的事情的“非议”,一边还得去接近吕小柱和沈海流。而且最近天宁花铺的人对云顾花坊盯得很紧,所以张良白日里和吕小柱还有沈海流“厮混”在一起,晚上就得悄悄地翻墙进院子回家。沈江屿还说了,要是张良这点儿让旁人发现的本事都没有的话,那他就白白教了张良这么长的时日。这不吓坏张良了?他现在可以说是整个云顾花坊,压力最大的人。但现在,总算是有好消息了!今儿的张良,回来的倒是很早。依旧是从后头翻墙进来的,来了之后就直奔沈江屿和聂屏书的跟前儿。他似是又累又渴,也不顾什么规矩了,端起沈江屿刚倒好的一杯茶,就牛饮一般地喝进了肚子里。惹的沈江屿频频皱眉:“我这好茶,都浪费了。”
聂屏书也有些失笑:沈江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爱说话了?张良如今也算是了解沈江屿了,他才不管那么多,直接伸手又要了一盏茶,喝得一干二净之后,方才喘了一口气:“事情,我是做成了!”
他这些日子接近吕小柱和沈海流的目的,便是为了将他们引去赌坊。张良说,其实都不用他自己提起。吕小柱和沈海流表面上答应了沈光和吕氏,从此之后再不碰“赌”这一个字,但实际上他们私底下还是会聚集一些人,玩些小的,只是不敢光明正大地去崖州城的赌坊罢了。但经过张良这些日子的“撺掇”,今儿一早,吕小柱和沈海流就再也忍不住了。说到这,张良还不屑地嗤笑一声:“从前人人都说,是吕小柱带着沈海流去赌坊。如今我倒是瞧着,那个沈海流才是瘾最大的一个!去了之后,他就不知天昏地暗了,就一上午的功夫,如今只怕两三千两都进去了!”
说着,他还将一张银票拍在了沈江屿和聂屏书的跟前儿:“喏,这是赌坊的掌柜的给的。说是谢我又将他们带了过去,给咱们的花红。”
聂屏书发誓,这可不是她教的!是张良在外头一人打混了那么久,大约也是出于本能去做的。看看那张银票的面值可不小,聂屏书倒是喜笑颜开地对张良摆手:“这是你自个儿赚的,你就自个儿拿着用。瞧你的年纪,也该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了。你若是有相中的,这钱不就用到地方了吗?”
知道聂屏书从来都大方,张良也不矫情。将那银票收在了手中,然后挠了挠头:“我原本想过些日子再说,可既然夫人提起来了,我也想说,我还真有个相中的姑娘,想请夫人和爷为我做主呢!”
前头张良是对阿幸十分喜欢,如今这又是瞧中了别人?聂屏书有些意外:“是谁?”
张良“嘿嘿”一笑:“悦姑娘!”
是东方悦啊……想想也是,在这云顾花坊,他们日日都相处在一起。东方悦是个妙龄少女,模样不差,性格也不算差,张良年轻气盛,瞧中了东方悦,也是有道理的。只是东方悦的身份……聂屏书看了沈江屿一眼,沈江屿也低头喝了一杯茶。聂屏书便知道,只怕这个东方悦,还是有些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