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老夫人这处当然是玩笑话,但确实,夫人是听太老夫人的话的,但旁人的话,夫人是几乎不听。
只是等真正离开了家中,到了侯府,遇到了后来这些大大小小的事,贺妈也才忽然反应过来。
夫人哪里是什么都不学,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懂?夫人其实比谁都学得都好,听得都多,只是不表现罢了……
夫人今日同大小姐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那都是掷地有声,振聋发聩的!
不要说大小姐自己,就算是她都觉得大小姐应该被夫人点醒了!
尤其是看到大小姐下马车时,还礼貌地通她颔首致意,贺妈心中更觉有谱了!
大小姐的喜欢与不喜欢一惯都是写在脸上的,每次同夫人说完话出来,一张脸都是黑的,连带着看她的时候,脸色都是黑的!
但这次,祖宗竟然主动同她颔首致意,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贺妈一脸喜滋滋得撩起纱帘,入了马车中,刚唤了声,“夫……”
“人”字还没出来呢,就见阮陶一幅面容憔悴的样子!
贺妈吓一跳!
贺妈当即上前,“哎哟!我的夫人!这是怎么了?要紧吗?”
要紧!
很要紧!
但凡不是这本账册一定不能撕,她都想撕账册缓解头疼了!
“叫林大夫来,我头疼。”但阮陶还是尽量平静,因为大吼大叫在这种时候并不能缓解头疼。
只会在加剧周遭紧张感的同时,让自己的头更疼!
阮陶尽量克制。
“老奴这就去!”
贺妈也不迟疑。
贺妈是知晓的,上次夫人头疼就是这样,疼起来就不得了,但林大夫扎几针就好!
这趟入京,夫人不仅请几位先生同行,林大夫也跟着侯府一道!因为夫人说从惠城到京中,路途遥远,中途很容易有个什么水土不服,风邪入侵之类的。
如果临时找大夫,一是临时找的大夫水平大都参差不齐;二是,每日都在路上,今日一个大夫,明日一个大夫,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熟悉的用药,诊断和治疗的方式,换一个大夫,又得推到重来一次,但他们不可能一直呆在一处,等个小风寒和水土不服好了再走;如果是熟悉府中的大夫,治疗起来也快;三来,府中的小孩子多,生病常见,跌倒摔破皮更常见,再来有个什么积食之类的,都得要人盯着;老夫人年事也高了,早前又经受了打击,有个大夫同行,路上也安心些!
林大夫是三爷(阮家三爷)的人,夫人自然信得过,所以林大夫也就这么一道跟着侯府上下入京了。
还好!
贺妈心中忍不住感叹,幸好夫人周全,不然这临近官道的路上,远天远地的,上哪里去找能施针的大夫去?
贺妈刚转身,正撩起帘栊,准备下马车去请林大夫来,阮陶又在身后唤了声,“贺妈。”
贺妈又赶紧回头,“怎么了夫人?”
夫人应当还有事情要交代,不然头疼得这么厉害,不会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有旁的事情要交代。
阮陶指尖轻捏着眉心,一面疲惫道,“贺妈,你先替我捎句话给毖泉。”
贺妈:“???”
大小姐?
贺妈一脸懵,头疼医头,夫人头疼找林大夫就是了,找大小姐做什么?
非得忙在这一时?
阮陶还是决定取个双保险,阮陶淡声,“贺妈,你替我告诉毖泉一声,刚才她走太快,我话都没说完……”
*
于是,当车队一行在官道附近准备出发,贺妈却忽然出现在郭大家这处的马车上时,郭大家和傅毖泉都意外。
贺妈也如实告诉傅毖泉,“夫人说大小姐方才走得太快,夫人的话都还没同大小姐说完……”
眼下说起母亲,傅毖泉已经不像早前那般抵触,眼中还藏着些许清淡,却友善的笑意,温声问道,“母亲有什么话让贺妈带给我的?”
李妈正好端了傅毖泉要的白茶来,刚好俯身放在马车内的木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