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芳香把坛子里的钱全部倒了出来,堆成一大一小两堆,看得杨锱城莫名其妙。
闫芳香解释道:“相公,我想把银子分成两份。一份五十两,用来给二伢子张罗娶媳妇;剩下的二百一十两,我想全部囤成粮食。”
现在流民日近,粮食价格一天一个样,闫芳香不懂什么生意经,只知道,家中有粮,心里不慌。
杨锱城把那一推银子收起来:“好,我让老方去换成粮食。”
老方做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换了满满五大车的粮食,七千斤的样子,在这个粮价水涨船高的时候,完全低出了闫芳香的想象。
粮食囤在了闫芳香所住的卧房地下暗室,这里,原本用做前主人囤积财富的秘室,被官府抄了家的。
因里面干爽阴凉,闫芳香刚好用来储粮。
十月末,两个坏消息打破了杨家的宁静生活。
一个坏消息是,朝廷对于桐州的流民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灾民前后涌入江北地界,又因去江南避灾必须经过京城,而京城根本不放流民经过,导致灾民全都堆积在了江北府。
江北府的压力与日俱增,彪悍的灾民流入山中,说是打猎,偶尔也开始冒充山匪打劫;老实守法的灾民开始鬻儿卖女了。
另一个坏消息是,临安县县令正式交接,由左权,变成了李辰。
闫芳香和杨锱城,夫妻二人俱是愁眉苦脸。
只是,二人的愁并不完全相同。
杨锱城在愁在他的提醒下,户部仍旧没有发赈灾粮;
闫芳香则在愁李辰,仇人的相公做了县太爷,这可糟了。
闫芳香深叹一口气:“相公,李辰当上县令了,会不会、会不会给咱家小鞋穿?”
杨锱城笃定摇头:“不会的。李辰最重仕途,只要陈胜男一天不离开咱家,陈荣做一天大理寺卿,李辰就不敢动咱家,除非他有足够的把握扳倒陈荣。而且,现在的闫芳芝,在李家的地位,跟个泥人摆设差不多,李辰不会受她摆布的。”
闫芳芝不得宠了?闫芳香狐疑的看向杨锱城:“相公,这里面,不会有你什么事吧?”
杨锱城哪敢全盘承认,只挑无关紧要的应承下来:“芳香,其实我也没做啥,就是让人把闫芳芝引以为傲的好诗词,与文人墨客入不了耳的艳词串联在一起,让妓子们天天唱、夜夜舞,李辰一向自命清高,又心胸狭窄,以后,只要闫芳芝在他面前做诗,他就会想起不入流的地方,再也摆不成才女的架子了。”
闫芳芝最初引起李辰注意的,就是出口成诗,主打一个才女人设,被杨锱城这么一顿瞎搅和,闫芳芝简直成了艳词代言人。
实在、太损了。
不过,有效。
闫芳香可一点儿也没有同情心,这个闫芳芝,实在太坏了,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李辰新接县太爷,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以整治县城治安为由,将流入城中的流民清出临安县,半关闭城门,凭官方路引才能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