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
城东的兰桂芳织坊也开业了。
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放了多少台织楼,只知道每天天南海北的布庄东家掌柜上门采买,拉着无数车的布匹,如蚂蚁般,源源不断的涌往大齐各州郡,凡是布庄,就没有不知道江北临安兰桂芳的名头的。
而闫芳香呢,经过仔细钻研,终于熟练的掌握了双面绣的技艺,并对坊里的绣娘倾囊相授。
双面绣,再也不是锦绣坊的独家技艺了。
绣技相差不多,拼的就是东家的长袖善舞。
现在的锦绣坊,李华生龟缩不出,云娘子的交际手腕,又比不过贺兰伊。
除了少部分价格奇高的大绣,寻常的屏风、嫁衣等几乎都卖着兰桂芳的面子情,倾斜过来了。
兰桂芳的绣娘们收入节节攀升,隐隐有追上织娘的趋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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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轮到闫芳香到织坊上工了。
因织楼都是两人一幅架,闫芳香隔三差五的才来,没有多余的织楼,也没有固定的搭档,便在小屋里,独自使用原有的单人坐式织机。
正织着,珍娘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人未到,嗓门先到:“芳香,李华生家出事了!”
“啊?”珍娘冷不丁进来,吓了闫芳香一跳,手里正织的一根纬线应声而断。
珍娘知道自己惹了祸,调皮的一吐舌头,仍旧拦不住她滔滔不绝的八卦之情:“李华生和新来的小绣娘厮混,搞大了肚子,他想私下处理了,结果对方蹦出个远方表哥,听说是新晋县太爷面前行走的红人,这回怕是踢到铁板了。
李华生是借岳家势起了家,休妻不可能,答应小绣娘进门为妾。没想到李氏主动提出和离,提出带走家中飞银和女儿,宅子和绣坊都留给李华生。
小小绣娘,一跃成为新李夫人,也是锦绣坊的新东家,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把云娘子给赶走了!”
兔子不吃窝边草,李华生偏反其道而行之,专爱对坊里的绣娘下手,这件事,都成了行业内公开的秘密了。
云娘子不择手段陷害贺兰伊上位,没想到最后,竟被一个小卒子给轻松踹下了台。
珍娘啧啧感叹:“云娘子败北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李氏竟然选择和离让位。”
闫芳香呆愣的看着织机上断掉的纬线,沉吟道:“我倒觉得李夫人挺聪明。她只生了女儿,没生儿子,小妾生下男娃就是庶长子,她这个正室说不定以后还要仰小妾母子鼻息生活。与其那样,不如把丈夫‘卖’个好价钱。”
李夫人提出和离,只要飞银不要绣庄,大家以为是李氏不懂经营主动退让了,实则应该是她看透了,锦绣坊现在看着风光,实则已经渐落下承,云娘子一走,离关门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