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娇皱了眉,想要呵斥他,却不想张汤忽然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了上来,这个时候小浮生的动作比陈阿娇还要快,一下从张汤的手中将那块素玉抱了过来,于是顿时眉开眼笑。
可怜这小家伙前一阵还扯着嗓子干哭着,后面竟然就直接笑起来,这眼泪还挂着,红鼻子红眼睛,他也真好意思笑起来。
陈阿娇的脸色渐渐地沉下来,但是这个时候还要与张汤谈事情,她强忍了,要去拿小浮生手中的玉佩:&ldo;不许随便拿张大人的东西,给我。&rdo;
可是小浮生一点也不愿意,死死地拽住,又开始大哭起来,眼泪跟不要钱一样使劲往下落。
陈阿娇正想要狠心用力,张汤却在一边说道:&ldo;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玉佩挂了多年,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也该换了,小公子不嫌弃,这小小玉佩,夫人又何必在意呢?&rdo;
她无言,看了张汤一眼,叹了口气,却一刮小浮生那红红的鼻子:&ldo;也就是你小子有能耐,连张大人都能给你薄面。&rdo;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而小浮生抱着那玉佩,竟然对着后面的张汤笑了一声,却又将头昂起来,轻轻一扭,鼻子朝天,倒做出了一副傲慢的模样,很是得意。
也亏得这孩子还不能说话,不然张汤还真不知道这孩子会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
走到了客厅前面,陈阿娇将孩子重新交给了赵婉画,却道:&ldo;你且将孩子照顾好,天色晚了,你近日也劳累不少,早些休息,我大约还有事情的。&rdo;
赵婉画应了一声,又将小浮生接了过来,抱着离开了。
陈阿娇坐到了客厅里面,给张汤泡了壶茶,&ldo;那素玉张大人佩戴了多年,想必是心爱的旧物,待那小子睡着了,我让婉画取来奉还大人,还请大人不必介怀。&rdo;
位列公卿的张汤,走到哪里都带着的玉佩,就算看着不值钱,不过是块成色不佳的素玉,但于张汤而言必定有非凡的意义,就算是张汤表面上不介意玉佩由小浮生拿走了,但陈阿娇心里是介意的。
张汤帮了自己许多,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得罪张汤。
不过张汤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而是道:&ldo;小事不足挂齿。张汤此来,是夫人上次所托之事有了消息了。&rdo;
&ldo;淮南王举兵谋反失败,其爱女刘陵现下怕是已经羁押在廷尉府等候你审问了,说起来,的确是很快。&rdo;
陈阿娇给他端了一杯茶,张汤双手接过。
他道:&ldo;陛下说,等夫人前去处置,白绫、鸩酒、匕首……随夫人高兴。&rdo;
她却笑出了声来,刘陵么?
外面暮色渐渐地沉下来了,黄昏的光晕带了几分血色,铺洒在长安街道上,夕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便要这样慢慢地走了,很快,这里便看不到什么人了。
跟张汤坐着,喝过了一杯茶,这才动身去廷尉狱,她披了宽大的风衣,戴了兜帽,跟着张汤出门,却在过路的时候看到有府役扭住了一个满身狼狈,脏兮兮的男人,&ldo;你这人怎的鬼鬼祟祟,老实说是来干什么的?!&rdo;
这一群府役挡住了张汤二人的去路,车驾还在路边,他们不能这样过去。
本来陈阿娇没有想过要多管闲事,但是在看到那人的穿着打扮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她拉了张汤一把,却一转眼,示意张汤看那边:&ldo;那人的衣饰像是赵国来的。&rdo;
张汤看了一眼,各地风物不同,看那来人袍角的花纹,的确是赵国那边显贵们才能用的,这赵国也算是刘彻的心腹大患之一,他不知道陈阿娇是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这群府役挡了道路,便上去问道:&ldo;何事喧闹?&rdo;
一名府役上前见礼,答道:&ldo;我们在城中巡视,恰见此人鬼鬼祟祟,怕是淮南王处的jian细,所以小心了一些。&rdo;
张汤看向那人,&ldo;带上来。&rdo;
府役们直接扭着那人跪在了张汤的面前,那人却觉得下跪是屈辱,有些抗拒。
张汤又道:&ldo;你是何人?抬起头来。&rdo;
那人满脸的脏污,却看得出五官端正,气度不凡,也是位英俊的美男子,不过混得如此落魄,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ldo;在下江充,并未鬼鬼祟祟,只是躲避别人的追杀而已,尊驾便是这长安知名,执法森严的张廷尉吧?&rdo;
陈阿娇一听到江充这个名字便笑了,藏在那兜帽后面,却是一声&ldo;天助我也&rdo;。
来自赵国,一身落魄,躲避追杀,还名为江充‐‐这世上,还真就是巧极了。
她淡淡喊了一声提醒张汤:&ldo;张大人,该走了,这人如此行迹诡异,不如压入廷尉大狱之中让人严加看管,不要让此人跑掉,待淮南王事定之后再来审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