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直到这时才换下了满是泥污的衣衫,不过周琰见叶敏玉没有买酒回来,自是好生失望,接下来几天总是念叨个不停,在山洞里滚来滚去的直哼哼。好似他早已病入膏肓,若再没有酒喝,随时都会一命呜呼了。叶敏玉料不到他这么会耍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劝道:「等师叔的病痊愈了,再喝酒也不迟。」「不过一点小病而已,有什么要紧的?我从前伤得更重,浑身是血的时候,也还是照饮不误。」周琰知道这师侄看似温和,性子却固执得很,所以不来硬的专来软的,可怜兮兮的说,「好师侄,你就帮我买壶酒回来吧。」叶敏玉转开了头,假装没有听见。周琰却是锲而不舍。「我保证只喝一半,不,只喝一口,不不,只闻闻酒香就够了。」他说得兴起,竟抓过叶敏玉的手来按在自己胸前,道,「我酒瘾一上来,心里就好像有猫爪子在挠似的,痒得受不了。」怦怦。叶敏玉的手哆嗦一下,胸口也像是有利爪在挠着,又麻又痒,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面上发烫,急着要抽回手来,但周琰偏偏抓住了不放,还在唠叨他的美酒。叶敏玉拗他不过,只好低了低头,无奈道:「是是是,我这就出去买酒……」周琰登时大喜,也不管自己还在病中,坐起来拍了拍叶敏玉的肩膀,笑道:「师侄,还是你待我最好!」叶敏玉心里跳得更急,忙叫他躺下休息,自己转身去收拾东西。周琰这会儿算是万事顺心了,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眼盯着叶敏玉忙碌的背影,忽道:「我从来只觉得师兄太过古板,这样活着一点乐趣也没有,却只有一桩事情十分羡慕他。」「什么?」周琰见叶敏玉转回头来,便故意冲他笑了笑,说:「羡慕他收了个好徒弟啊。」叶敏玉的手又是一抖,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道:「师叔就算现在收徒弟,也还不晚。」周琰想了一想,颇为惋惜的说:「可惜你这样的傻小子,天下间恐怕寻不出闻言,周琰拿酒杯的手一顿,完全愣住了。半晌才明白过来,问:「你……你把剑鞘给当了?」武林中人多数爱惜兵刃,更何况是这样一柄人人眼红的宝剑?难道只因为他一句话,叶敏玉就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将稀世珍宝换成了美酒?他平日有钱就花,也结交过不少豪爽大方的朋友,但这样一掷千金的人,可从来不曾遇过。而且叶敏玉又不爱喝酒,当剑买酒,仅仅是为了哄他开心。周琰心中激荡,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叶敏玉却只若无其事的取过杯子,又满满的倒上一杯酒。他当初匆忙离家,身上带的银子并不多,再加上一路流水般的花销,其实早已用尽了。如今身无长物,除了当掉剑鞘之外,也真没有其他办法。周琰伸手接过第二杯酒,仍是一口气饮了下去,但是酒中滋味,却跟先前大不相同,怅然道:「都怪我一意孤行,方才累你至此。」